霍岩焦急地想解释,自己没有要打人的意思,刚张嘴要说话,他热烫的胳膊突然贴来冰凉温软的手。
那只手雪一样白,在他黝黑皮肤衬托下,白得发腻,每根指骨如竹节般清瘦劲韧,圆润指甲泛着极淡的粉色,像海棠花。
有人忽地站到了他前面,少年清清亮亮的嗓音如溪流泉水一般,平复了他满心的焦躁和急切。
“他打你们怎么了,就许你们欺负人,不许他反抗?”
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别的原因,霍岩耳廓轰地一下变得绯红,他微诧道:“夏、夏……”
夏予回头往他嘴里塞了块冰棍,把他话给堵回去。
薄荷冰的糖水在口腔化开,清爽香甜的味道蔓延在味蕾间,很好吃,也很解暑。
霍岩有一种奇妙的幻觉,他似乎嗅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很淡,风一般掠过鼻息。
夏予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两人,说:“我刚才在街对面,正好看见东西摔坏的全过程,很幸运,我用手机录了下来。”
说到最后一句,他视线睇向脸色不太好的那人。
犯错员工察觉他的目光,身形一僵,头埋了下去。
老员工沉默一息,说:“那小朋友,麻烦你拿给我看看。”
夏予不动,“不用,我替你们报警了,摔坏两台机器,也不是小数目,等会儿警察过来,让他们调解,到时候该赔多少赔多少。”
“那,那也好。”
两人对话,旁边有人急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哪有两台?!我就只摔坏了一台!”
犯错员工突兀地冒出一句话。
他说完,见夏予冲他很轻地笑了下,脑子嗡地一响,反应过来这小子在诈自己的话,想改口已经来不及,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夏予和老员工说:“水落石出了,是他摔的,你冤枉霍岩了。”
老员工面色尴尬,干笑一声。
夏予语气虽温温和和,但说的话却很尖锐,“你笑什么,给他道歉。”
老员工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夏予语速不紧不慢,说:“大叔,你就站在旁边,扪心自问,你真的没看见是谁摔坏东西么,你冤枉霍岩,现在道歉不应该么。”
老员工面色难看,他一个长辈,又是有资历的前辈,凭什么给这毛头小子道歉。
夏予知道他是借机想克扣霍岩的钱,霍岩这傻子,傻呼呼的,还当对方是个好人。
最后在夏予坚持和路人围观,及几十度高温下,老员工满头大汗,不情不愿向霍岩说了句“对不起”。
他嘴上道歉,心里早把这俩毛头小子骂了个遍。
霍岩淡淡“嗯”了声。
他这态度简直让老员工心梗,差点破口大骂。
夏予看出他不爽,但没在意,戳了戳立在边上当石头的霍岩,说:“别看了,我们走吧。”
霍岩木楞地“哦”了声,跟上。
他很听夏予的话,让走就走,也不问原因。
那两个员工看他俩走,跟送瘟神一样纷纷松口气。
老员工扭头瞪了那员工一眼,“看你干的好事,招惹他干什么!”
那人不爽道:“我就看不惯他,他以为他是谁啊,要不是刚才那臭小子,我早就……妈的,最好别让我碰到他,见一次我弄他一次。”
*
走了一节路,夏予回头看了眼那辆运输电器的货车,上面印着公司名字与电话号码。
趁霍岩去超市买水,夏予给夏父打了个电话。
夏父耐心听他说完整件事,说:“这件事交给爸爸处理,你不用再管,你跟小岩在外面好好玩,爸爸过会儿给你们卡里转些钱。”
夏予乖乖地应下,又想起今天出门的目的,问道:“爸爸,你跟新风公司真的要合作么?”
“怎么了?”夏父边处理文件,边听着夏予说话,“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关心公司的事?”
夏予笑嘻嘻说:“我是关心爸爸,不是关心公司的事。”
夏父被他哄得乐呵呵的,两三下被夏予套出一点信息,夏予越听越担心,明显夏父对新风公司的董事,没有一点防备。
两人是校友,有十多年的交情,他的话,恐怕他爸不会放在心上,毕竟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
夏予还想再说两句,见霍岩拿着水出超市,就没有再说,跟夏父告别,提前挂断了通话。
霍岩把饮料递去,夏予说了“谢谢”,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从霍岩视角,恰好能看清他纤细流畅的肩颈线条。
喉结随吞咽不停地起伏滚动。
大概两人离得近,霍岩一垂眸就能看清他浓密的长睫,像两把小刷子忽闪忽闪地颤动。
他嘴唇也水红水红的……
夏予低下头拧瓶盖,忽地发现身旁的霍岩双颊通红,被他轻轻看一眼,那片红直接蔓延到了脖子根,整个人快要被热气蒸得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