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通话记录,一天前关珩的手机号码还在上面。
看到那一串数字,宁秋砚记起关珩对他说过的话。
“你的身体、行为、思想,毫无保留,全部都交给我。”
“我会负责你全部的需求,包括你绝对的人身安全。”
“记住了。”
宁秋砚指尖发麻。
他迟疑着,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接通了。
另一头很安静,可他知道对方在听。
他咬了咬嘴唇,尽量简单地直奔主题:“关先生,我去参观了养殖场,现在迷路了。我在灯塔上面。你们能看见这里的灯光吗?”
关珩的声音传来,语气还是很淡:“看见你了。”
几乎是关珩声音响起的同时,宁秋砚就听见了车辆的声音。
天已经全黑了。
灯塔下驶来一辆车,司机从车里下来,对灯塔上方挥了挥手。
宁秋砚立即起身,快速跑了下去。
夜风刺骨,他被吹得浑身冰凉,轻微地发着抖。
等他钻进车厢,就看见关珩坐在后座一头,身上披了一件大衣,眸色很沉地看了过来。
宁秋砚不知道关珩在车里,也没想到关珩会亲自来。
一时有些傻了,他为自己的愚蠢和擅自打扰对方而脸颊爆红:“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么简单的路也会走错……手机上也只有您的号码——”
关珩手中拿着手机,屏幕还没熄掉,看上去一点也没有生气。
他打断了宁秋砚,开口道:“做得很好。”
第14章
没等宁秋砚完全理解到“做得很好”的意思,关珩就接着说:“下次遇到这样的事,也要直接给我打电话。”
关珩似乎对宁秋砚这样的做法很满意。
他出现得这么快,很有可能是本来就在找宁秋砚。他身体力行地向宁秋砚解读了“你只管放肆生活,其它的全部交给我来完成”的含义。
作为另一方,因为宁秋砚迈出了“把自己交给你”的第一步,所以得到了关珩的夸奖。
他的胸口被一团鼓胀的情绪所塞满,感到些许无措与羞涩。
灯塔的灯光熄灭了。
是司机去关掉了照明设备。
与此同时,车厢的灯光也自动熄灭了。
安静一瞬,关珩的面庞隐没在阴影里,眼睛敛着的一点光是给宁秋砚的。
关珩问:“现在懂了吗?”
宁秋砚坐得很规矩,答道:“……懂了。谢谢您来接我。”
关珩没有对这份感谢表态,可能他根本无所谓宁秋砚的感谢。
司机很快回到车上,重新启动了车辆。
关珩侧了下身体,手指在后排的按钮上按了下,把后排的暖气开高了一些。
暖风吹在宁秋砚身上,吹散了他在外面沾染的霜雪气息。
几乎冻僵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那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也停止了。这种被无声照顾的感觉非常好,让他的心也有点暖。
后座宽敞,两人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关珩的存在感非常强烈,宁秋砚听见他问:“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怎么想着去参观养殖场?”
“上午睡了一会儿。”宁秋砚回答,“怕上楼打扰您,就在外面转了转。”
关珩道:“下次想拼拼图就直接上来,我睡觉的时候也可以。”
宁秋砚赶紧说:“没关系的,我可以在房间打游戏!”
关珩瞥他,慢条斯理说了句:“不打游戏。”
宁秋砚:“……”
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关珩真的听得到楼下的声音,早就在嫌他打游戏太吵了。
关珩接着问:“在养殖场都看什么了?”
宁秋砚不自觉被牵着思路走,答道:“牛、羊,一些鹿,还有鸡鸭鹅。”他顿了顿继续道,“还看了屠宰场。”
“害怕吗?”
“什么?”
“看见那么多血,害怕吗?”关珩重新问了一次。
车子开过更为茂密广阔的树林,行驶到了主路上。
夜空星河高悬,道路两旁白雪皑皑,风景因无声而变得更加壮丽。整座渡岛只有他们一条路,也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关珩询问的方式让人觉得其中或许有别的含义。
他的肤色依旧苍白,泛着冷感,但夜色又使他看上去容光焕发,这是一种相悖的美感。
关珩属于夜晚。
宁秋砚畏惧这样的关珩,也害怕淋漓的鲜血。
他选择了折中的回答:“屠宰场太血腥了,我在那里觉得很不舒服。”
关珩:“不舒服?”
宁秋砚应了,说:“我看见了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母羊给它喂奶,毛绒绒的很可爱。”
关珩“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宁秋砚说:“小羊羔迟早会长大,长得足够肥了,就会被送去宰杀,再可爱也只是一时的,逃不过被开膛破肚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