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大殿下令人将珍藏多年的桃花扇送予少年当做回礼,并称“他爱桃花,他一定会收下”。
那日,大殿下同奴仆搜罗了皇宫内的各个大小花园,终于在一处湖瀑旁寻得少年的妍影,一切恍若初见,看着少年张惶的样子,大殿下戏谑问道:
大殿下·皇尚:“小公子是不愿做孤的爱妃么?老是躲着孤。”
没等少年回答,大殿下忽然意识到什么,倏地皱眉恼道:
大殿下·皇尚:“细想来倒是孤唐突了,还不知道小公子的名字,可问小公子芳名?”
少年摇头:
桃花美人:“无名。”
大殿下又问道:
大殿下·皇尚:“小公子相信有一见倾心,一朝钟情么?”
桃花美人:“我信!”
少年几近脱口而出地答道,却马上陷入迟疑中,语顿着“我……”,不见下文。
大殿下抬手抚上少年的鬓发,折一朵桃花予他,柔声笑道:
大殿下·皇尚:“孤也信,以后你便叫‘信儿’好了。”
桃花美人:“我是……信儿……”
见信儿微微发愣的吃惊模样、纤指紧扣的拘束模样,大殿下心中的怜爱之情瞬时滋生,忍不住想要揭开他脸上的面纱,给他足够的保护,让他有他应有的自信。但是,信儿却把头埋得更低了,大殿下的手不禁顺发滑下——
大殿下·皇尚:“还是无法接受孤么……”
大殿下疑惑着,看着信儿乖巧的模样却又无可奈何。他轻叹一声将他拥入怀中,说着似风般轻柔而又缥缈的话语。
大殿下笃定道:
大殿下·皇尚:“孤会一直对信儿好的,永远不会背离信儿,赌上性命去捍卫,绝不辜负信儿的美。”
如风般的话语,拂入耳鬓是动听的,拂过面颊却是刺痛的,信儿不禁嗤笑一声。于大殿下听来,是欣悦的,于信儿听来,却是可笑的。
相拥话如风。
……
昨日,信儿的宫阙门前灯火通明,宫人络绎不绝,而今却是万籁俱寂、门可罗雀的了。
信儿呆坐在床前,面无表情。在灯烛将尽、烛火烁灭的那一刻,他半悬在脸颊的面纱悄无声息地滑落。丑陋的“奴”字赫然显露,将他整个人带入黑暗之中。
梦回过往,那时,信儿与大殿下坐拥床榻之上,他终于不再抗拒大殿下。大殿下顺着他的耳鬓缓缓揭开面纱,随后,一个赫然的“奴”字疮疤映入眸中。
信儿苦笑问道:
信儿:“这样的信儿,你还爱么?”
大殿下握紧拳头,不作回答,转身甩袖离开。
大殿下震怒,被尊为天底下最伟大的男人,他的爱人怎么可以是别人的奴隶!
“奴”字的羞辱是他断不能接受的,他的一生骄固纵横,战无不胜,在妖人肆虐的天地间开天辟地,令妖人退避三舍的大殿下怎么能和别人的奴隶在一起?怎么可以受挫于一个手下败将的伎俩?
大殿下毅然离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信儿的宫闱。
信儿:“很多结果即使早在意料之中,到来时却依旧令人难以接受。”
信儿不知呆坐了多久,心旷了多久,屋外的红瓦也已被尘埃斑驳渐褪了颜色。他在等,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到来,等到桃花落了晥晚,等到白昼被黑夜取代。
信儿忽然想起那日桃花雨下,他送桃花扇予自己,笑称——
大殿下·皇尚:“世有桃花,然后有美人,桃花送予美人,美人定会笑若桃花。”
信儿:“如今,桃花败落了,美人也颓然了,笑也死了。”
信儿只记得春去春来,倒是渐渐地忘却了夏日是如何度过的,转眼便到了秋冬之际。几场冷雨下来,宫外渐汇成十里寒塘,碧水凌凌倒映着不远处的红楼灯火阑珊,偶闻嬉笑嘤嘤声也间知他一切安好。
夜太魅惑,晓风残月侵入床畔,思念时而被惊醒了一半,他空泪也不对镜。
都说时间如雪会覆盖一切,一场纷飞大雪如约而至,千树万树梨花开后,桃之夭夭粉红了一片,又是一年过去,只可惜花虽千树他却还未还。而信儿也似融化的雪被淡忘。
大殿下曾承诺——
大殿下·皇尚:“本王会一直对信儿好,绝不会背离信儿,赌上性命去捍卫,绝不辜负信儿的美。”
信儿:“我信了,也坦然不再抗拒了,却可笑听信了鬼话,落得个独自凉的下场,什么‘一见倾心、一朝钟情’都是哄人骗人的,说真的也全是假的。现在是梦醒时刻,难怪花开人也未还。”
信儿:“只是,信儿不是信儿了,因为我不信了。”
最后一朵桃花凋零时,信儿的园中突然多了一丝生机,他等到的,不是王,而是王的口谕。王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