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180)

第96章 妈妈爱你

舒从俊作为德高望重的名校表演系老教授,手底下教出不少成绩斐然的学生,其中最得意也最意难平的一位,便是当年鼎盛时期遽然陨落的当红影后宁文文。

老人家活到这个岁数,眼巴前儿的事说忘就忘,越久远的记忆却越是鲜明深刻。

那时候文娱圈并不像如今这般势头鼎盛,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两岸三地狂吹港台风的时节,大陆女星宁文文,凭借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和浑然天成的演技,硬生生从里面杀出了一条血路。

宁文文祖籍不在B市,而是盛开在西南高原上的一朵冷艳馥郁的山茶花,背井离乡孤身一人闯进这座陌生且繁华的大都市的那年,她虚岁刚满十六。

舒从俊第一次见她,是在一次朋友制作的小成本电影的杀青宴上,他的那位朋友极为擅长的拍摄及叙事手法与当时观众的主流审美背道而驰,因此一直郁郁不得志。这次破釜沉舟请来刚出道的宁文文参演,单片酬就用掉了电影总成本的三分之一。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初出茅庐的女星宁文文带领着那部电影一跃成为当季最能打的一匹黑马,横扫该年各大电影节多个奖项。她也因此一炮走红,开始在电影界崭露头角,次年,宁文文获名导青睐,凭借受邀参演的电影角逐金马奖最佳女演员,顺利摘下影后桂冠。

那年是她出道的第三个年头,日子再往后数两个月,她就要满二十一周岁了。

也是同一年,她交了个在同剧组做执行导演的男朋友,对方告诉她,你现在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女明星,恋情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未来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当时,距离宁文文产后抑郁自杀身亡,还有一年零三个月。

很长一段时间,舒从俊都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宁文文的死,因为她的死,其实并非外界传言所说,仅仅是产后抑郁自杀那样简单。

魏之宁接到这位自称是宁文文表演老师的人打来的电话,对方跟他聊了几句后,直接提出是否有时间当面详谈,字里行间似乎有很多话要跟他说的样子。

赶巧他人就在B市,并且也真的想知道更多关于母亲的事,考虑一番后,就应下了对方的请求。

他直觉此人跟陈德林并非是一路,至于这直觉到底对不对,赌徒的心态在这一刻又出现了,他打算亲自去验证。

舒从俊跟他约的见面地点在城西的一处富人区,这地儿魏之宁头一次来,进进出出的豪车款式先不论,单看挂的牌照,个个都是闪瞎眼的五连号。

魏之宁一个个瞻仰过去,坐在舒从俊派过来接他的这辆挂着66666的奔驰大G里,渐渐也心平气和了下来。

车子停在一栋独门独户的庭院前门,魏之宁人愣住了,他没想到舒从俊会直接邀请他到家里来,不管怎么说,都不太符合规矩。

他下了车跟在接应他的人身后,跨过青石门坎,踩着大理石铺就的笔直小路,院子里种满了争奇斗艳的各类花朵,沿途芬芳拂面,沁人心脾。

舒从俊穿了身月白色的练功服在一处青石板铺就的空地上练太极拳,听到背后步伐将近,他顿住动作,转过身后眼底浮着一抹介于激动跟迟疑之间的复杂神色。

“舒老师。”魏之宁立在距他大约三米远的地方,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

舒从俊应了一声,遂把挽起来的灯笼袖往下一捋,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走,我们去屋里坐。”

会客厅三面玻璃墙,正对着一处翠绿的竹林,保姆在他们落座后端来茶水,魏之宁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正,舒从俊用眼神示意他:“喝茶。”

“谢谢,我不渴。”魏之宁一心只想着快快从他口中探寻更多关于母亲的事,直入正题道:“舒老师,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舒从俊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放下杯子后叹了口气说:“你母亲生前,最爱喝这明前龙井。”

见魏之宁并未接话,舒从俊又开口问:“你今年多大?”

魏之宁:“虚岁22。”

舒从俊混沌的眼珠上隐有泪花闪烁,“我总是恍惚,原来文文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了。”

魏之宁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直视舒从俊的眼睛,问出了二十多年心底最大的疑问:“舒老师,我想知道,我母亲真的是自杀死的吗?”

他明显感觉到,在自己问完这句话后,舒从俊抽了一口气,眼角蜷起的皱纹蓦得加深了许多。

“是。”半晌,舒从俊吐出一个单字,又望着魏之宁艰难道:“但,她并非是心甘情愿要自杀的。”

宛如平地一声雷,在魏之宁脑袋里嗡得一下炸开了,浑身的血液开始以心脏为中心向五脏六腑扩散出放射性的寒意,顷刻间冻结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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