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散落在洁白柔软的床单上,魏之宁侧过脸,双颊通红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个点,白礼生拿着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腿间的黏腻,他就四肢发软地任由对方摆弄,身体像是刚被碾过一遍,困倦和疲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静悄悄的房间里,一道铃声骤然响起,魏之宁吓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放在床头的手机已经被白礼生接了起来。
他费力地撑起身体伸手要去拿,起得猛了脑瓜子嗡嗡的,带到下面部位隐隐还有点疼。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白礼生淡漠回:“我是白礼生,你刚说找谁?”
见电话居然被接了起来,魏之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枕头恼怒地砸过去:“白礼生!”
对方把枕头接住,朝他投来沉静的一瞥,继续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他在睡觉,如果有重要的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魏之宁扑过去,扒着白礼生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拿我手机做什么,还给我!”
白礼生放下手机,看他的眼中带着深意:“有人找你。”
魏之宁一愣:“谁?”
手机被放在耳边,那边传来一道久远又熟悉的女声:“魏之宁——”
是谢嘉琪。
魏之宁顿时领会了方才白礼生看他那一眼的含义,他张了张嘴,对上白礼生的视线,听着谢嘉琪问了一个意料之中的问题,犹豫半秒,对她说:“你的事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季冰吧。”
说完这句话,白礼生就把手机从他耳边拿走,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魏之宁抿了下唇,把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你知道她会打过来?”
“嗯。”白礼生淡然地说:“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再打给你了。”
魏之宁幽幽地叹了口气,心口一块石头落地的同时,那道歇斯底里的绝望女声仿佛还在耳边回旋,不禁有些唏嘘:“她也挺可怜的……”
“她并不值得同情。”在这件事上,白礼生表现出了毋庸置疑的明确立场,倒是让魏之宁暗自惊讶。
然而他却无法苟同,因为毕竟谢嘉琪曾经对他施以过援手,哪怕对方的目的并不单纯,可他仍然对此抱着感恩之心,如今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心生恻然也在所难免。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白礼生在床边坐下,一本正经地问道。
当然有,魏之宁想说,你顶得我肚子好疼。
可这话万万是说不出口的,他伸出双臂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爬在白礼生背上,脸埋进对方颈窝里,瓮声瓮气地撒着娇:“我要洗澡。”
白礼生抓着他的手捏了捏:“那你等会儿,我去给浴缸放水。”
“不用,淋浴就行。”
“还能站着?”
“……”魏之宁收紧了双臂险些给白礼生勒得背过气去,“能……”
第52章 反复社死
魏之宁很容易对亲近之人产生依赖情结,这个度甚至比一般人要多很多,只不过从小到大,能让他在内心归纳总结为亲近的人屈指可数,又在岁月的更迭中纷纷离他远去。
幼年时期他对魏胜男非常依赖,城中村街坊四邻都知道打工妹魏胜男身边有个甩不掉的小尾巴,走哪儿跟哪儿,一会儿瞧不见就哭着要找妈妈,当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捡来的拖油瓶,是这个贫苦未婚少女半辈子的累赘和负担。
稍大一点是他们那一片打工子弟学校的年级主任,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对勤奋刻苦的漂亮小男孩表现出了过分的关注和偏爱,时常领他回自己家里吃饭,慷慨地把自家孩子的旧衣服拿给他穿,看着他比及同龄人明显瘦弱的小身板长吁短叹。那是出现在孩提时代魏之宁的世界里,唯二让他从对方身上汲取到稀缺母爱的年长女性。这样闪闪发光的幸福日子对于拥有不幸命运的人来说,往往少之甚少,才显得弥足珍贵。
再后来,辍学进入社会的他在一次次现实的猛击中学会了放低期待,毕竟对于一个被生母轻易抛弃后又被亲生父亲拒之门外的私生子来说,有些事不能多想,想多了很容易活不下去。到最后,生命的终点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杂志小报上的一则供人茶余饭后唏嘘感慨的社会新闻:探寻某城中村失学少年自杀身亡背后的真相。
命运给了他一副烂牌,他偏就不服输,从泥沼中咬着牙爬出来,接住了一捧璀璨又滚烫的光。
他希望这捧光能暖得久一点,学会了吃一堑长一智的他,这次暗自把内心的期待交付了出去。
白礼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他曾经可怜过一个人。那时候他一度把这种可怜的心情当做是喜欢,可后来发现,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可怜一个人的时候你想让他开心快乐,不管谁来都可以,而喜欢一个人你想让他开心快乐,除了自己谁来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