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依下意识地害怕听到蓝衿解释原因,只能笨拙地转移话题:“脚突然有点疼。”
“脚疼?”蓝衿蹲下身来,“我看看。”
白色的纱布下隐隐渗出血迹。
“是伤口裂开了吗?”蓝衿小心翼翼地摸了下渗血的位置,“昨天医生有没有给你开药?有没有给你替换的纱布和绷带?”
简依一脸茫然。
蓝衿:“好吧。”
看她的反应,大抵是忘了。
“等会儿我带你去诊所再让医生看看。”蓝衿说到这里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昨天是你自己去诊所让人包扎的吗?还是有人陪你去的?”
“星洲送我去的。”
蓝衿松了口气:“原来是他。”
“他还说今天要给我送饭。”简依突然记起。
“那我等会儿得躲起来才行。”
简依想说什么,但一阵心悸,只含混地嗯了一声。
“依依?”蓝衿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我好像知道。”简依对他笑,眼泪随后流出来,“你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不能接受。”
简依擦了擦眼泪:“对不起,我老在哭,但我控制不了。”
“依依,你还是觉得在你面前的我是虚幻的吗?”蓝衿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简依红着眼点了点头:“我有病,会产生幻觉,还会自己捏造故事,你是我求生的本能捏造出来的。”
吃药的时候很清醒,但不吃药的时候意识就是混沌的。有好几个月,简依为了逃避现实不肯吃药。
“不是的,我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影,也不是你的想象。”蓝衿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你摸,是软的。”
蓝衿站起身,轻柔地吻了下她的脸颊,又吻了她的嘴唇。
简依被亲得脸红:“好软。”
蓝衿笑:“是吧?嘴唇也是软的。”
“但我昨晚梦到了那天发生的事。”简依低下头,手抓着裙摆剧烈地颤抖起来,“尽管我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但我知道那其实是现实。”
*
简依昨晚梦到了车祸发生那天的情况。
她那天和蓝衿一起坐公交车准备去滨水路的影楼拍婚纱照。
蓝衿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坐在靠过道的位置。
尽管是在梦中,她还是记得那时雀跃的心情。
可当公交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时,一辆货车从侧面的路口高速驶来撞到公交车车身的中间位置。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简依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不知道坐在身旁的蓝衿是怎样在那种情况下快速反应,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
玻璃崩碎,人从座位上跌落下来,车厢里充满了人的惨叫声。
她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只在救护人员将她送到医院的时候清醒过一小段时间。
蓝衿还抱着她,但身体的温度却冷了下来。
头顶是医护人员的对话声:
“男人已经不行了,但女人还活着。”
“能活一个都已经是奇迹了,这次的车祸挺严重的。”
“唉,是情侣吧,抱得可真紧啊,都分不开了。如果不是这个男的,女的肯定也……唉。”
“想办法分开吧,不然会耽误后续的治疗。”医生叹息道。
紧接着就是器械碰撞的声音。
简依的身体一点都不能动弹,连眼睛也睁不开。她连看看蓝衿现在的情况也做不到。
只能感受到他已经冰凉的体温。
阿衿,阿衿,阿衿。
名字在脑海里徘徊千万遍,嗓子却不能发出声音。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像溺进了很深的水里,不能说话,不能呼吸。
至少,至少让我见阿衿最后一面啊。
*
从黑暗的梦境里脱离。
如果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蓝衿,简依大概会重新回到昨晚的精神状态。
在记忆断片的状态下从窗台处跳下楼也不是不可能。
“我这样抱着你,会好一些吗?”蓝衿抱住她,把自己的体温传过去。
简依没说话,但反抱更紧的动作已经吐露了她的想法。
“依依,我接下来和你说我之所以能够复活的真相。”
简依吸了吸鼻子,无声地点了点头。
“或许听起来有点荒谬,但你相信我,这不是你的幻觉,也不是你捏造的故事情节。你还记得月芬婆婆吧?”
“我当然记得。”
“我之前和你说过,她是白鹿村的第一届神使。”
简依嗯了一声。
“作为第一届神使,月芬婆婆从白鹿山神那里获得了一件礼物——女娲泥。”
简依抬起头来。
蓝衿被她的表情逗笑:“真的不是你的幻想,我保证。”
简依将信将疑:“那……那你继续说。”
“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合适,”蓝衿略作思索,“依依,你知道吗?人在死后,灵魂可以在人间存续长达一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