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传皇上亲自舞弊,只为了给他和大哥抬几个名次,这也太可笑了。现在满京的流言,不过是事发突然,世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要抓住这一点发力,流言是站不稳脚跟的。
颜明哲本想命自己的人去办这件事,但他又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去找谢云正。
他在谢家这么多年,世伯和伯母待他如同亲子。现在他和承恩公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要办什么事,还是和世伯商议再办为好。
有承恩公府、清宁伯府和林家一同出力,一日之内,舆论的风向便扭转了不少。
四月十六朝会,皇上在含元殿宣旨,命将本次春闱会试、复试、殿试所有考卷的前三十名刊印出来,先给朝中正七品以上大臣和翰林院、国子监的所有庶吉士、学生,再命京中各处种痘点兼卖春闱考卷合集,怀疑本次春闱公正者可以随意购买。
一整个四月,京中都在谈论春闱合集。
到了月底,大多数仔细研读过春闱合集的人都认为,颜小探花的文章确实名副其实,而且和榜眼的分不出优劣。不过榜眼年已三十有七,胡子一大把了,相比起来,颜小探花当然更适合做探花。
而承恩公长子谢庶吉士的文章也很不错,二甲第十八绝对是当得起的。
此时听信过流言的人再回想起来,也都觉得实在是太可笑了。
皇上有无数可用之人,何必为了两个皇后娘家的人特意徇私?颜小探花和谢庶吉士便是今次一个状元,一个榜眼,皇上也不能一句把他们提拔成尚书。更别说谢家书香世家,承恩公当年便是探花。子承父业,谢庶吉士还比承恩公差着些儿呢。
定是那些落第和殿试名次不佳的人心怀不满,故意抹黑人家名声。
自然有别人察觉到此事的诡异之处,但宫内和承恩公府都没发作,他们也并不出头多事。
没有多少人在意,翰林院有一个三甲庶吉士连续半个月腹痛不止,一直请假,翰林院学士索性给他放了半年的假,让他彻底好了再来。
庶吉士每月一考,三年后凭优授官,他耽误这半年,三年后估计还要再来三年。
也没太多的人注意,还有几个没被选入翰林院的二甲三甲分别被派往极偏远的穷山恶水做县令。
他们这一去,若不是立下大功,只怕再难晋升。
“朕让这些人不把心思放在正地方,被人引诱几句就上了当!”悄无声息的处置完今科进士里不老实的几个,皇上稍感解气。
但想起这些本该是他忠臣的人是被何人鼓动的,他又沉下一张脸,半日不发一言。
太极殿内没有人敢劝,只有太子上前,笑道:“父皇,儿臣觉得这是他们怕了,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皇上的心情转好了些,从鼻子里出一声气儿:“确实不算聪明!”
他开始筹划:“他们这一次不成,要么干脆反了,要么会再等机会。清宁伯最快明岁能回来,等西北安定,朕不会再给他们机会。朕谅他们没那个胆子现在就反,不过……”
皇上看向太子,太子忙垂首敛神,听候吩咐。
“你是太子,是国本,要格外注意安全。他们意在皇位,很可能会打你的主意。就算在宫内也一定要带足了人才行。”皇上殷殷叮嘱,犹嫌不足,“咱们往凤藻宫去,找你母后,让她多注意这宫里。”
父子二人往凤藻宫来,恰大公主齐承柔也在,正靠在谢云雁身边说话。
见了齐煜和齐承坚,齐承柔忙起来相迎。
齐煜看了大公主几眼,问:“承柔,你脸怎么这么红?是受风寒了,还是发热了?请太医了没有?”
齐承柔不知怎么说。
谢云雁笑道:“承柔,你先去罢,明儿再来。”
齐承柔忙行礼告退。
齐煜在谢云雁身旁坐下,问:“她这是怎么了?”
谢云雁笑嗔他:“妾想着国孝过去了两个月,承柔今年都十八了,她是咱们头一个孩子,自然要精心给她择驸马,正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呢,谁知您和承坚就来了。她自然不好意思。”
齐煜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呢,承柔平日里都大方,怎么今儿见了我头都不抬。”
齐承柔是吴贵妃所出,并非谢云雁嫡出。齐煜握住谢云雁的手:“都辛苦你了。”
齐承坚先听到大姐的婚事,又看到父母如此,觉得面上做烧,忙低头不敢再看。
谢云雁把手轻轻抽出来,红着脸说:“陛下,孩子还在呢。”
齐煜此时方觉心中舒畅。
他大笑几声,说:“先办了承柔的事儿,就好给承坚选秀了。”
谢云雁看着已经长成的儿子,笑道:“也该预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