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七已经从当初怀里的一点点,长成了如今这么高的模样。”
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呢?
被自家五哥半道抱在怀里走过来的花小公子摸索着寻到母亲的手,担忧地抬起小脸问道:“娘,你是不是哭了?”
这一声,让花夫人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她将小儿子最后抱在怀里,脸颊相贴着,轻声道:“嗯,是哭了,娘亲有些舍不得小七。”
“那七童不走了,陪着娘和爹。”花小公子捧着花夫人的脸凑过去亲了亲母亲,小小声说。
“那可不行的呀,咱们家七童也是要长大的。”
花夫人将花小公子弯腰放下来,整理了一下儿子的衣襟,抻平卷起来的衣角,她似乎忘了儿子的双眼,朝着心爱的小儿子露出一个含泪却柔暖的笑:“小七会成为一个健康,英俊,帅气的儿郎,保护爹爹和娘亲,保护成天往外跑一点都不省心的哥哥们。等到那一天……娘亲一定会再给小七做最喜欢的桃花糕。”
花小公子拉着花夫人的手,重重点头,小脸上满是坚定和向往:“嗯!”
“……晏大夫。”花夫人站起身,将手中的小手交到晏鸿音的手中,咬着牙压低声音最后道,“谢谢。”
“还有……拜托了。”
***
晏鸿音和玉罗刹买下的宅子虽然在金陵,但是距离花家很远。两人的身份特殊,为了保护花满楼,也为了保护花家人,花小公子以后也不能随意回来花家堡探望自己的父母兄长。
就像是雏鸟终究要离开巢穴丰满羽翼,这只提前被上天收回了光明恩赐的小鸟,也终于踏上了他的旅程。
玉罗刹牵着小只的小公子,晏鸿音走在小公子的另一侧,两大一小缓缓融入人群,背影消失在身后依靠在高处阁楼之上目送他们的花家人眼中。
白日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花小公子因为一直被家里珍视精养着的缘故,并没有什么机会能身处在人群之中。
起先他只觉得新奇,对耳边嘈杂喧嚣的尘世好奇,脑袋时不时转过来又转过去。
可很快的,潮水一般涌过来的声音并没有画面给予小公子距离的安全感,他开始害怕起来,下意识攥紧了身边牵着他的玉罗刹。
玉罗刹的手很大,也很暖,花小公子走着走着,几乎整只崽都贴在了玉罗刹的腿上。
走着走着腿上多了一个挂件的玉罗刹哭笑不得,他揉着小不点的脑袋,将花小公子手里的包袱抽出来拎在另一只手上,低声问:“害怕?”
花小公子抿了抿唇,别扭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回答:“……就……一点点。”
晏鸿音不着痕迹地挡开了朝着小公子涌过来的人群,闻言也低头看向紧紧贴在玉罗刹腿边的小公子。
或许这世上的缘分都是很难说清楚的东西。
幼崽本该拥有天性趋利避害的本能,花小公子生性敏感,更是其中翘楚。
但自从初见开始,他像是知道是玉罗刹救了他一样,在与两人相处时,比起身为锦衣卫的晏鸿音,竟是更亲近传闻中无恶不作的大魔头玉罗刹。
晏鸿音跟着黏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后面,看着玉罗刹将腿上的团子捞起来让他坐在小臂上,如数家珍般报着烧饼摊上的口味。
卖烧饼的是对面相很是和善的老夫妻,老妇人虽然脸色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眼角眉梢都挂着慈祥宽和的笑意。
老夫妻的烧饼摊比旁边小摊的看上去新不少,似乎是扯了新的布料拾掇了摊子,但烧饼里面的馅料仍旧和之前一样夹得满满当当。
已是深秋,但金陵的阳光仍旧带着些暖意融融。
晏鸿音忽然一阵恍惚,只觉得将要入住同一个宅子的三个原本毫无瓜葛、不该有所纠缠的主人之间,有种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玉罗刹买了烧饼提在手上,花小公子被重新放在了地上。
他看了看左手的包袱和右手的烧饼,又巴巴地看向晏鸿音。
晏鸿音一言不发地取走了玉罗刹手上的小包袱。
花小公子抬手想去牵玉罗刹的手,却碰到了刚出炉的热烧饼,眨了下眼睛,伸出另一只手摸索了一下,果然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找到了晏鸿音的袖子,轻轻捏住,眼中没有了惧怕,满是安心。
晏鸿音袖中的手一动,微凉的手牵上了花小公子的手。
花小公子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眼睛笑弯成了月牙,他小声道:“师父?”
晏鸿音一顿,轻声道:“叫晏姨。”
“晏姨!”花小公子朝着晏鸿音声音传来的方向扬起脑袋,露出一个温温浅浅的笑,脸蛋衬着阳光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
“我呢我呢!”玉罗刹弯腰凑到花小公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