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时候,我的身上有血,一片一片的,我都没害怕,他却害怕了,像是我要死了。
他还想抱着我去找大夫,我感觉他有些大题小做,我只能给他解释:这是女子月事,说明女子就要长大了。
我说完就想推他出屋子,我不想把晦气带给他。
母亲和她说过,女子月事常被人视为不详,不能出席任何公开场合,容易给人带来血光之灾,甚至不能玷污或者将晦气带给丈夫。
如果顺利的话,他会是我的丈夫,我不能给他带来霉运。
可是他那个时候和我吵了一架。
那是他唯一一次。
他从未和我吵架。
“我不懂你为什么推开我?”
“我同你定了亲的,我们会结为夫妻,会做更亲密的事。”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哪里不详了,什么血光之灾,我这人命硬克妻,那你是不是要天天躲着我?”
少年像是发泄不满,一脸的无辜和无措。
我心疼他。
心里蓦然流过一阵暖流,闯进了一个叫君忱的少年。
我有了未名的情愫。
吵完以后他就后悔了。
他亲声哄我,亲自给我洗衣服。
……
后来,他来了云家,说明了来意,跟我提亲。
我是愿意的。
再后来,太子萧瑾登基为帝,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被亲封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给了我一个小惊喜。
跟皇上求的恩典。
他说,我值得这世上最好的,我担得起龙凤喜轿。
那个时候,当今皇帝亲自赐婚,皇家公主萧绾亲临,甚至准用龙凤喜轿。
只有皇室娶亲才能用龙凤喜轿的。
成亲那日,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当作新娘的我很美。
他对我的疼爱人人皆知。
在王府里,他也肆无忌惮的疼我。
他总跟外人开玩笑,说:“如果非要说我是利剑,那我出鞘的意义只是她。”
我们成亲一年后,我也怀孕了,发现的时候不足二月。
我难以想像,这平坦的小腹里,会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我们的血脉。
甚至,他出生以后,会叫阿忱父亲,会叫我母亲。
我和母亲是不一样的,母亲怀我的时候,祖母让父亲纳了妾,可是我的阿忱不是,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只会有我一个。
在我怀孕以后,我看见他像个孩子,看了好多本子,都是关于育儿和孕期这些方面的。
他常和我抱怨,说孩子不太乖,老爱闹他母亲。
我问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说喜欢我喜欢的。
我笑了笑,“我喜欢女孩儿。”把我缺的爱补给她。
在我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我的胃口很差,他变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可是我吃不下什么,我自然就消瘦了下来,整个人憔悴了好多。
他看着我这样,突然说:“我突然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我只觉得他还是以我为重。
但是不可能不要孩子。
毕竟孩子像他,也像我。
按常理说,应该怀胎十月,可是我却只怀了八个月,我不知道阿忱是怎么想的,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孩子好像跟我的联系很浅。
像是要断了一样……
最后,我生下了这个孩子,虽然母子平安,但是孩子的身体状况也不好。
我隐约间好像听到了大夫说,我的孩子体弱,可能会夭折。
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这么对我。
我自幼至今没做过什么坏事,可是却对我爱的人这样。母亲常教导我,做人应当懂得知足,可是我不要。
我要的也不多,我只想我的孩子宴安衍逸。
等我醒了,我闹着要看孩子。孩子不在我肚子里,我好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连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不知道。
孩子被抱过来的时候,好像还没睡醒。我抱过他,伸手轻轻探了探,气息好弱,我都险些觉得是夭折了。
孩子瘦瘦小小的。
我好心疼。
后来,我知道君忱没给孩子起名的时候,我跟他置气,“你连名字都不给孩子起,是不是就等着孩子夭折,省的在族谱上添上败笔。”
我也不是想置气,我只是觉得,我的孩子很可怜,连个族谱都上不了。
仿佛不配来到这个世上……
他只是搂紧我,安慰我:“想等着你起,等孩子满月,就入族谱。”
他让我起了名,说是孩子随他姓,名字要我起。
我给孩子取名为“衍”。
宴安衍逸,君子衍逸,君衍。
君衍这孩子不像我,也不像阿忱,特别活泼爱动,小小的年纪,大大的心眼,他老爱仗着我宠他肆意妄为。
不过我想,他若真能衍逸,我也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