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清时,此处的行政区划有些改动,迄今辖区内仍有两处马场。
顺治驾崩后,康熙继位,将以前的十三衙门改回了内务府,御马监改为了上泗院。
此处所养的马匹,只用于康熙的出行仪仗所用,大明赫赫有名的东西厂太监权利,早已不复存在。
加之县内不是皇庄就是八旗权贵们的庄子,林义诚这个县令,面对着一群权贵门下的管事,当得实在是有点憋屈。
站在另一角度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比如县里的赋税,林义诚就无需操心,皇家八旗权贵不用交税。
齐佑只当没看见林义诚的动作,听得很是认真,说道:“辛苦二位了,我不懂这些,所以前来学习。待我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就去地里瞧瞧。”
这时得高送了奶茶进来,齐佑招呼着几人:“先吃吧,我赶了一天路,累得很,吃一碗好补充些体力。”
几人忙起身道谢,齐佑摆了摆手,“坐坐坐,无需客气。”
齐佑是真饿了累了,端起香气扑鼻的奶茶,小口小口喝着,直喝到微微出汗。他将一碗奶茶全部喝完,顿感全身通泰,放下碗,拿出帕子擦拭了手脸。
三人见齐佑居然只管认真喝奶茶,皆是一愣。
达春搭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浅尝了几口。
夏五贵面无表情,喝了两口奶茶就捧着没动,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只有林义诚见奶茶又热又香,茶砖是太皇太后所赐,捏着碗的手指,太过用力有些发白。抢先齐佑一步,将一碗奶茶吃得干干净净。
齐佑呼出口气,看向达春:“达春,你可吃好了?”
达春听到齐佑唤他,忙放下碗,“奴才已经吃好,七爷有令,尽管吩咐就是。”
齐佑笑道:“你是汗阿玛的奴才,不是我的奴才,以后无需此般客气。”
达春眼里倨傲一闪而过,极为麻利说是。
齐佑笑容不变,说道:“有两件事要劳烦你,一是你在庄子里挑选出种地的好手,一定要最好的,我要跟在他身边学习。二是庄子里的宅子,给我收拾一间出来,以后我就住在庄子里。宅子无需太大,方便下地就行。”
达春呆了下,还没说话,夏五贵已经急忙站起身,紧张地说道:“七爷,若是小的有做得不好之处,请七爷责罚就是。七爷,您是阿哥,身子贵重,行宫乃是地动后新修,您住在此处才稳妥啊!”
康熙十八年发生了大地震,顺义县在震中,损失惨重。齐佑一路行来时,曾看到路边地震时裂开的深沟仍在。
达春忙接过夏五贵的话,劝道:“夏总管说得是,十八年时,庄子的屋子大多都倒了,七爷乃是贵得不得了的贵人,如何能住进残破不堪的屋子?七爷,您来到庄子,我身负七爷的安危,若是七爷有丁点的闪失,我如何能向皇上交差,只怕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齐佑明白夏五贵的那点心思,除了俸禄之外,平时能捞油水的地方,就只剩下修葺的款项。行宫有主子前来时,赏赐多油水丰厚,齐佑住在里面,他才有赚钱的机会。
达春的心思就更不用提了,他基本上就是皇庄的土皇帝,哪愿意来个正牌皇子压在头上。
齐佑面色寻常,朝达春看去。达春长得肥胖,九成新的绸衫紧紧裹在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衣袍一角偶尔露出油光发亮的狐狸毛。
比起穿着洗得泛白发毛官服,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的林义诚,达春看上去更像是官府老爷。
齐佑只听着,不时哦一声。
达春眼里闪过得意,嘴角下意识撇了撇,说道:“七爷,底下那些种地的奴才,低贱粗鲁不堪,我哪敢领到七爷面前来,恐脏了七爷的眼睛。不如这样,明儿个我让小儿子颚鲁前来,他年纪与七爷相仿,由着他陪着七爷去田间地头走一圈。眼下时节春光正好,适合去踏青。若是七爷喜欢,去上泗院挑几匹好马,打马扬鞭,最是惬意不过。”
齐佑笑了,好奇问道:“上泗院也由你管吗?”
达春脸色一变,觉着自己说漏了嘴,干笑几声,赶紧说道:“我哪管得着上泗院,只七爷不同于别人,七爷乃是七阿哥,深受皇上宠爱。上泗院的马,七爷借来骑一骑,哪怕皇上知晓后,定也不会责怪。”
齐佑哦了声,继续好奇问道:“你连汗阿玛的想法都能猜到了?”
达春脸色彻底大变,忙噗通跪下来,朝着紫禁城的方向磕了个头,抱拳说道:“小的不敢,岂敢揣摩圣意,小的只是......”
齐佑静静听着,见达春说不下去了,他笑了笑,说道:“还是先前的两点,你给我找种地的积年老手,我是受罚来种地的,骑马就算了。还有,我腿脚不方便,先前你应当见着了,所以我向来不喜欢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