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奴才或是下属,谁肯会什么都不要,一心一意替他们卖命?不是求财,就是求前途。
可真正养着他们的百姓,不给任何好处,只想着压榨,甚至连饭都不给吃饱。无论如何,实在是说不过去,久而久之,他们会造反,朝代更迭,就是因此而起。
直郡王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叹息一声,说道:“道理归道理,可又有几人能做到。老七,我自认为不行,故而特别佩服你。不过老七,先前你的那场官司,赢是赢了,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齐佑不在意地笑笑,“不善罢甘休,就由着他们来吧,我从未害怕过。”
“也是,怕他个逑!”直郡王豪迈地一甩手,气壮山河的气势,看上去一下就能将敌人打趴下。
话音一落,直郡王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对了,你可知道了是谁要害你?我先前就想说,被你的奴才一下打断了。咦,不对,你在公堂之上说了,你知道那人的主子是谁。老七,究竟是谁啊?”
齐佑神色淡淡,说道:“大哥,你认为是谁,就是谁。”
在来步兵巡抚衙门的路上,卓奇差人送了密函来,上面写了马掌柜以前的履历。
卓奇上了年纪,前两年就告老在家,由着大儿子徳祐顶了他的差使。
以前卓奇做为内务府司库,曾经的财务人员,对内务府的每笔钱财支出,皇庄收成等了若指掌。
皇庄庄头送来的财务入账,需要录名。皇庄赏了出去,旗地虽不允许典卖,但私底下,不成器子孙典卖旗地的事情屡见不鲜。还有些更为隐蔽的交易,比如皇帝赏赐下去的,则是悄然易主。
马掌柜原来所在的皇庄,就是暗中几经转手,如今在九阿哥名下。
不止是九阿哥一系,还有其他人在背后顺势做了推手。
他们害怕了。
直郡王见齐佑不愿意说,嘀咕了声没趣,连声说道:“好吧好吧,你不愿意说的,逼你亦无用。我就喜欢你这点,嘴严实,哪怕是仇人,你也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
齐佑笑了笑,抬眼看着直郡王,问道:“大哥,以后若是有人会告您,您会不会埋怨我?”
直郡王愣了下,脸色一沉,梗着脖子牛气轰轰说道:“我埋怨你作甚?谁敢告老子,老子灭了他去,可不像你那般好说话,心善!”
齐佑呆了下,接着噗呲笑出声。
直郡王毫不掩饰自己的霸道,如他这样也难得,欺负人欺负得明明白白。比起既要名声,又要权势的人,齐佑也说不出孰好孰坏。
“你看你,我来找你,还没说正事呢。老七。”直郡王突然严肃起来,说道:“你惹了这么多事,得罪了好些人,你可要小心一些。虽说汗阿玛护着你,汗阿玛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齐佑心中一暖,说道:“大哥,我知道了,多谢您。”
直郡王斜睨着齐佑,撇了撇嘴说道:“我难道还不了解你,就算你知道了,照旧还是那样,不会改。”
齐佑好脾气陪笑,也不辩解。
直郡王眼珠一转,不客气道:“既然要谢我,就给点儿实际的好处呗。老七,你一定要给我出出主意,你看啊,老四他们都领了差使,我成日在京城,实在是没甚么事情可做,都快闲出鸟来了。”
齐佑微微蹙眉,直郡王看到四贝勒领了差事,他估计又开始泛酸了。
可他究竟做什么好呢?
关键是,他做什么,都要挡住太子在中间使绊子才行。
直郡王郁闷地道:“再说啊,你看你,回了京城这么些时日,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还是有麻烦找上你,这京城真不是人呆的地儿。老七,你说我去跟汗阿玛求个外派的差使,该求什么合适?”
齐佑掀帘往外瞧去,马车已经到了神武门前,他沉吟了下,说道:“大哥,我现在要进宫去,您让我好生想想,到时候再给您建议,可以吗?”
直郡王笑起来,爽快应了,“成!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反正我闲得很。”
齐佑失笑,跟在直郡王身后下了马车,互相道别后进了宫。
经过神武门,到了太和殿前,九阿哥与十阿哥结伴走来。两人原本在低声说着什么,见到迎面过来的齐佑,彼此互看一眼,一并上前请安见礼。
九阿哥毫不避讳,将齐佑从头打量到脚,问道:“七哥这是去哪儿,可是去找汗阿玛?”
在衙门里,齐佑问马掌柜最后的那些话,只怕已经传开了。
齐佑眼神平静,不躲不闪,迎着九阿哥的打量,回望过去,顺便从十阿哥身上扫过。
九阿哥喉结滚动了下,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脚步不经意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