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刚刚经历了逾明的点拨,正对这方面的事敏感, 如今又听顾洛亲昵地唤他“小辞”, 心里就不可避免地多了几分异样。
“没有,师兄他们什么也没说。”荆辞摇了摇头,努力控制住自己有些纷乱的思绪, “只是觉得师尊事事都想着我们, 便突然有了种无以为报的感觉。”
顾洛见他这样, 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泡在了温泉水中, 他家小辞就是这么温柔美好,从不恃宠而骄。若不是碍于两人目前的关系, 他多么想将人直接抱到膝盖上亲近一番。
但想到待会要说的事, 他又感到有些沉重。若是小辞真的选择了那条道路, 那他该如何自处?
“既入我门下, 我便会对你们负责。不必总去想这些, 你们修为精进,便是让我最开心的事了。”顾洛说道, “先坐下吧, 喝点玉酿。秋水峰这次送来了许多, 让你们带回去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难得来这儿,你再多喝些,这对你的修为会有帮助。”
“好。”荆辞在顾洛对面坐下,拿起玉盏轻抿一口。
修炼之人体内时时有灵气循环,因此在饮用凡酒时,几乎无需担心醉酒。但玉酿却与凡酒不同,一入口,荆辞便感到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一下子涌入体内,饶是他早有准备,只抿了小小一口,还是感到脑中混沌了一小会。
“唔......”他支住脑袋,轻轻呼出一口气,才觉得好了一些。
顾洛在对面看到他双颊绯红的样子,喉结不由耸动了一下。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今日本想找你说正事,却忘了这玉酿中灵气充沛,你才修行了大半年,一时恐怕是难以消化的。不如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等清醒了些后,我再与你说那事。”很难说顾洛究竟是真的没有考虑周全,还是故意的,不过他能唯一能确定的是,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想看到荆辞微醺的风情了。
荆辞环视了一圈。他现在正在顾洛洞府的内室中,这里可以用来休息的地方,也就只有顾洛的床了。虽然他过去也在上面睡过,但那时他重伤昏迷,情况特殊。现在再睡,还像什么话呢?
虽然才来这里半年,但也足以让荆辞充分认识到,修真界比凡界更看重师徒间的人伦关系。毕竟修炼之人有着凡人所不能及的力量,一旦人伦崩坏,所带来的后果必然是要严重很多。
这些道理,顾洛只会比他更清楚,可是平日里,更没有分寸的显然也是顾洛。若是师尊真的对他有意,他又该怎么办呢。
荆辞过去能与来历不明的辜云砚成婚,选择性地无视他身上的种种不对劲,与他的恋爱脑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哪怕最后吃到了惨痛的教训,有了些许的警惕心,但这些防备,在顾洛救命恩人兼师尊的双重身份下,却完全不够看了。
想到这里,荆辞两颊上的晕红又加深了些,至耳垂处,更是红得鲜艳欲滴。
“师尊......”
“你......”
两人同时开口,不由都愣了一下。
“你先说吧。”还是顾洛先反应过来,含笑着看向他。
“师尊,我是想说......我差不多已经清醒了,如果有事的话,您现在便可以和我说。”荆辞最终还是没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因为他突然想到,师尊道心坚定,在他人眼中前途不可限量,若是真的与他扯上关系,岂不是会造致攻讦,坏了声誉,白白让道心蒙尘。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顾洛是不是真的有意,荆辞都不应该主动询问,而是应该不着痕迹地慢慢疏远,这样不管对顾洛,还是对于两人的师徒关系,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顾洛心里暗叹,他本来还想再拖上一小会,让他看一会小辞的睡颜,看到心满意足了,再说那事。
“好。你虽入门较晚,但这大半年来,你的修炼进度却不比同阶段时的逾白、逾清要慢,很快你就可以筑基了。筑基之后,你便要面临修炼一途上最为关键的一个选择,那就是选择自己的‘道’。”
见荆辞有些茫然,顾洛继续说道,“自己的道,当然是顺从内心,由自己选择最好。不过这世间之道总共也没有几条,如若知道一个人的秉性,一般都能看出他适合哪种道。所以在选择道时,也可以参考亲近之人给出的一些建议。比如,当时我见逾白逾清拒绝了首峰的招揽,不顾争议地选择进入云起峰,便知他们是坚持本心之人,追逐的始终是自己的自足圆满,之后便建议他们选择逍遥道。”
“那师尊...我适合的是什么道呢?”
顾洛深吸一口气,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了一块玉简,“无情道。”
顾洛自然不想让自己所爱之人去修那劳什子无情道,但是荆辞所说的话却不得不被他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