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负手,捻了捻指腹。
还真让她猜中了。
她问道:“可这事袁家村的人都知道,还能有假?”
男子恼火道:“他们事不关己的,只晓得跟着胡说,能知道个屁啊!”
楚安虎着脸:“这里是府衙,好好说话。”
男子浑身一震,登时改口道:“反正这事全是袁彪自个瞎扯的!”
顾九故意道:“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袁彪为何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还专门冤枉你?”
“那是碰巧……”男子满腹怨气,“我与袁同有生意上的往来,有天我去他家找他时,恰好他人不在,家中只有袁彪前妻。我不过与她说了几句话,询问袁同去了哪儿,恰好被袁彪撞见了。”
“当时还没什事情,等过了两日,我突然听说袁彪把他前妻打个半死,而他前妻将此事告到了衙门,”男子道,“而袁彪为了逃脱责罚,便大肆宣扬是因为我与他前妻有一腿,他这才怒急攻心,一时没了分寸。”
说到此处,男子情绪激动:“都是因为他,他自己不行,却要打自己媳妇儿泄愤,还害得我已经谈好的亲事吹了,落了个‘西门庆’的污名!”
顾九眸色一凛,捉住了其中两个字眼:“你说他‘不行’是什么意思?袁同难道不是他的亲儿子?”
“袁同是他的亲儿子没错,”男子见顾九是女子,便有些难以启齿,“但他……不行是后来的事情。”
顾九神情冷然:“这种极其私密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男子道:“一次我与袁同吃饭时,他醉酒所言。”
顾九唇角紧抿。
若此事为真,那灵奴怎么可能有了身孕呢?
难不成袁彪现在治好了?
可要是没治好呢?
那灵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脑海里蹦出了袁同的名字。
顾九与楚安初次碰见袁同时,这人便是刚劈完柴木,光着膀子从后院出来。如此看来,袁同平日在家应该也不怎么避嫌。
还有劈柴这事。
灵奴说袁同不允许她碰他的东西,既然如此,为何袁同要帮着家里劈柴?
不可能是因为袁彪。
为了吃饭?
可袁彪连东西都不让灵奴碰,会愿意吃灵奴做的饭吗?
顾九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种事情除了问本人,很难从旁人嘴里得出具体情况,可偏偏此事又不好开口。
尤其是灵奴和袁同的关系还十分敏感。
继母和儿子。
顾九愁得后槽牙发酸。
沈时砚挥了挥手,示意王判官将男子带下去。
他走到顾九面前,提议道:“不如把灵奴怀孕这事放一放,先调查袁同六月十三日那晚去了哪。”
顾九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恍然。
对啊。
她怎么把这般重要的事情遗忘了!
袁彪与袁同父子两人并没有分家,那六月十三日当晚,袁彪打灵奴和贺儿的时候,袁同是否在家?如果在,为何灵奴不向他求助?反而哀求一个醉酒的男人带自己的孩子去看郎中?
醉酒。
醉酒?!
顾九微微睁大眼睛,当即对楚安道:“楚将军,你赶快去趟袁家村,把我们那日问话的瓜农带来府衙。”
顾九也没闲着,和沈时砚一起去了趟袁家布铺,打听起袁同近两日的行踪。
顾九问道:“袁同一般都是亥时末离开布铺的?”
回话的仍是袁家账房:“对,这个时辰我们布铺就要关门了。”
顾九道:“六月十三日那晚也是?”
账房点头,又略一迟疑道:“不过,十四日一整天少东家都没来布铺。”
旁边的伙计探出个头:“东家和贺儿都丢了,少东家难免有些伤心,没来布铺也在情理之中啊。”
顾九看他,奇怪道:“他们父子不是水火不容吗?”
伙计摸了摸脑袋,懵懵道:“是啊,可少东家对贺儿挺好的。”
账房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我没胡说,”伙计无辜道,“之前铺里进了批织锦缎,少东家单独留下了一匹。我本以为是少东家自己看上了,要留着做成衣。后来贺儿来铺子玩,我却瞧见他衣服的布料就与当时少东家特意留的一模一样。”
……
顾九和沈时砚回到府衙后,没一会儿,楚安带着瓜农来了议事厅。
瓜农瞧见坐在上方的郎君,登时猜到他的身份,吓得腿软,双膝跪在地上,还忍不住打颤。
顾九开门见山道:“十三日那晚,你说你见到了袁彪和贺儿,他们可有提灯?”
瓜农不敢隐瞒,据实相告:“没……没,当时有月亮,勉强能照亮脚下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