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同憋了半天的火气,这会儿听到祝二婶提起这事,顿时目露凶光:“我就说官府怎么知道的,原来是你这个长舌妇多嘴。咸吃萝卜淡操心,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管好你家男人,让他少来骚扰灵娘。”
“哎呦喂,”祝二婶冷笑连连,“你爹不在家,你这都开始改口叫‘灵娘’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哈,你怕是早就对你这位继母垂涎三尺了吧。”
祝二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得意洋洋道:“刚才官爷们没来时,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摸了灵娘的手。得罪了我,小心明日全村人都知道你这个孽障是如何大逆不道的!”
袁同怒目圆睁,双眼布满血丝,挥舞着铁勺便要扑过去:“看不我撕烂你的嘴!”
“够了!”
灵奴猛然开口道。
袁同顿时停在原地。
灵奴慢慢从地上起身,走到袁同面前,扬手便甩了他一巴掌,眼眶中噙着热泪:“无论事实如何,我都是你爹的房里人,是你的继母。你要是再对我有半分不尊重,我就……我就一头撞死在衙门前!”
袁同神情僵硬,嘴唇蠕动两下,却是没有说话。
祝二婶瞪大了眼睛。
袁同这个暴脾气竟然白白受了这一巴掌,还没有发火?
果然啊果然。
这个畜生果真对灵奴心存邪念。只怕平日里的冷眼相对,都是骗人的把戏!
灵奴捋了捋前额垂下的碎发,露出红肿的脸颊,带着哭腔道:“让二婶看笑话了。”
祝二婶面色缓了缓,轻咳两下:“灵娘啊,我适才说的都是气话,胡乱说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还有袁彪和贺儿——你就安心养胎,等官府查明真相即可。要是有什么难事,都可以跟我说。”
灵奴轻轻拭泪:“多谢二婶关心。”
“要不是二婶,我那可怜的贺儿怕是没那么快找得到,这份恩情灵娘记在心里,”她转眸看向腌菜缸,轻声问道,“家里腌了些咸菜,二婶要是不嫌弃,我给您装一坛。”
祝二婶以前尝过灵奴的厨艺,那真是好吃到没话说,如今听她这么说,假意推脱两下:“这怎么好意思呢?”
话落,却听袁同一口否决:“不行。”
祝二婶当即又变了脸色:“袁大,你什么意思啊?!”
灵奴咬住下唇,看着袁同:“这是我做的东西,你管不着。”
祝二婶应和道:“就是。”
袁同沉沉地盯着祝二婶,目光说不出的阴森。
祝二婶只感觉背脊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仍是梗着脖子道:“你看什么看!”
袁同没再说话,恶狠狠地把铁勺砸在地上,大步离开。
祝二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什么态度啊,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灵奴歉意道:“二婶莫要生气了,我这就去找个坛子来。”
祝二婶喜笑颜开:“要说咱们村里心肠和脾气好的人啊,就属你了。”
灵奴给祝二婶装了满满一坛腌菜,递给她时,难为情道:“今日一事,还望二婶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怕——”
“放心放心,”祝二婶迫不及待地接过陶坛,斩钉截铁地保证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婶子心里有数。”
说到这,她又顿了下:“不过啊灵娘,你最好还是想个法子和袁大赶紧分家,要不然省不得别人说闲话。”
灵奴低眉垂眼,恭顺道:“嗯,多谢二婶提醒。”
……
从袁彪家出来后,两人便直奔村口。
楚安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摸了摸马鬓,问起了适才腌菜缸之事。
“你怎么突然间对那口缸起了兴趣?”
顾九踩着脚镫,翻身上马:“因为我觉得袁同那番话和行为有些奇怪。”
楚安也跃上马背,疑惑不解道:“什么意思?”
顾九解释道:“袁同说他挪动腌菜缸的原因是袁彪喜欢吃,所以看着那东西碍眼,故而才把它搬到后院。”
楚安道:“眼不见为净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顾九抿了抿唇,边回忆边道:“那腌菜缸不算小,高度近三尺,口径约两尺。如此容量,再加上腌菜本身,应重有百斤有余。”
她若有所思道:“这么重的东西,袁同若是眼烦,大可砸烂,为何要大费力气搬到后院去?哪怕是从前院扔出去,都比他刚才那么做轻松些。所以我才一时起了疑心。”
说罢,顾九不赞同地摇摇头:“反正我要是他,我是绝对不可能如他那般做的。这不是给自己找累吗?”
“可能……”楚安挠了挠鬓角,思索道,“他脑子不好使,选了这个笨方法。又或者他舍不得浪费,想着某天送给别人或是卖出去。毕竟不是所有人在做事情之前,都会估算出最省力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