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坤,不得无礼。”王家长子皱起眉头,沉声命令他坐下。
“哎呀,咱们只是谈生意,不要动刀动枪的嘛。凌恒你也是,快把刀收起来。”沈乾夕笑着打圆场,凌恒应了声是,移开长刀,目光仍有警惕之色,王家次子也收剑入鞘,坐回原处。
“王公子,我想,是不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方才的剑拔弩张仿佛不曾存在,沈乾夕语气轻松,从怀中拿出扇子摇开,笑着问王家长子,“或者,是不是还有些布样,您忘了拿来?”
王家长子看着沈乾夕,眸色越来越深,而沈乾夕仍然笑意从容,不紧不慢地摇着玉骨扇。无数权衡考量在王家长子脑中飞速掠过,半晌,他抬起嘴角,抬手唤来一个侍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颔首离开隔间,王家长子则对沈乾夕歉然道:“确实是在下有所疏漏,弄错了布样,向您赔个不是。请您稍候,布样很快取来。”
“无妨,不过,如果要等一段时间……刚才那个玉玲珑不错,能再帮我叫一份吗?”
“当然,沈楼主喜欢,再叫多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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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落日余晖流淌着迷离醉色,街上行人的影子颀长削瘦,沈乾夕一行人和王家众人从酒楼离开,相互道别后,就各自背向而行。
“楼主,今日真是多亏您在。”走出一段距离,罗长老由衷地感叹道。
“哪里,毕竟布样真伪,只在毫厘之间,你们看不出来也很正常。”沈乾夕走在最前,一把玉骨扇摇得风流倜傥。
“没想到王家真的有越罗缎,这门生意,咱们实在赚了。”白长老也说。
“明天从仓库运出整布,我也一起去现场,最后也不可掉以轻心。对了,这些布,就由白长老负责运送回去,如何?”沈乾夕侧头说。
“楼主?原先不是商定,由罗长老……”
“哈哈,罗长老脾气急躁,为保万无一失,还是交给您吧?”沈乾夕笑着调侃道,“如此珍贵的布,可不能出一点差错啊。”
“楼主,我今天……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罗长老忙神色歉然地认错。
“不必道歉,如果今天您不激怒他们,凌恒也没有机会拔刀威慑。更况且,罗长老的性子,我自小就知道,您能理解我临时调整安排就行。”沈乾夕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再次问白长老,“您觉得如何?”
“是,楼主。”白长老垂目颔首,沈乾夕语气状似无意,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压力,他不敢不应,“我一定将越罗缎,完好无缺地运送至织凤楼。”
“嗯,那就有劳了。”沈乾夕随意应着,又转头,“对了,凌恒,你说有没有办法弄来玉玲珑的做法?入口滑嫩,甜而不腻,我实在还想再吃几块。”
“楼主,甜食吃多了不好……”
几人说笑着向前走去,白长老稍稍落后几步,看着沈乾夕的背影。他被众人围在中间,迎着夕阳,仿佛周身都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楼主的本事,的确已经胜过老楼主,所有的人,都真的不该再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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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民居,白长老去为明日运送货物做准备,其他人则各自回了屋。对于今日酒楼里刀刃相见,舒泠却袖手旁观的事情,沈乾夕什么也没说,甚至在舒泠回房前,还笑眯眯地与她道别。可是,与此相对,凌恒却一脸愤懑不平。
“楼主,您不是说需要她护卫,这才带上她吗?可我看她,完全没有想过保护您。”刚一关上房门,凌恒就忍不住抱怨起来,“要我说,终究是萍水相逢之人,就算她无意害您,也根本靠不住吧?”
“又不会真的打起来,舒姑娘定是觉得,她没有必要出刀吧?”沈乾夕脱掉外袍,坐在熏炉旁,伸出双手靠近炉火,“还是屋子里暖和。”
“您怎么总是为舒姑娘说话?万一王家二公子真的对您不利怎么办?”凌恒不满道。他将外袍脱掉,又将沈乾夕的长袍收好,然后也靠近熏炉,坐在沈乾夕对面,“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您不能太过依靠外人,菀青也并非时时在您身边,关键时刻,还是只有我才能保护您。”
“嗯,我知道。”沈乾夕随和地笑,“对了,你和白长老一起回去吧?”
“楼主?!”
“我知道这样有风险。”沈乾夕注视着炉火,微微凝起眉头,“但是……我再想想。”
“我去叫芸朱她们过来,您今日累了,先休息吧。”凌恒起身,见沈乾夕没有阻拦,轻叹一声,推门走了出去。他没有忘记他交给楼主的那份名单,他亦能隐隐猜到楼主的打算——楼主他,要准备反击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