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寂刀(136)

此时樛木却又一刀削来,舒泠顾不上头顶飞刀,左手用力,身体凌空平转,右手猛地用力一挥,真气鼓荡,落叶狂飞,硬将关雎和樛木的脚步滞了一滞。

她这才腾出一瞬空隙退开稍许,落在地上,余光扫到左臂被飞刀割伤的伤口,眉头不由得一紧,迅速点中左臂几处要穴。

刀口不深,只微微擦过皮肤,然而,肌肤间渗出的血,竟是墨一般的黑色。

飞刀上有毒。

刚才杀死螽斯那一击,已是她刀法和真气的顶峰,她其实没想过只靠一击杀死螽斯,竟还能够全身而退——只是,她不仅为此损耗了许多真气,受了伤,还中了毒。

她必须速战速决。

所幸螽斯已死,最大的威胁已经不在,刚才她骤然发难,多少令关雎和樛木添一分忌惮。虽然她左手已几乎无法用力,但——足够了。

她猛一顿足,一跃而起,以树干借力,青寂刀向上一抹,清光如电,竟将兔罝所踏树冠削成两截!

兔罝在半空无处着力,一时失去平衡,舒泠双脚一踏树干,飞身掠至,干脆利落地划破了兔罝脖颈!

关雎和樛木已然逼近,舒泠将兔罝身体向关雎一踢,另一脚踩上犹在坠落的树冠,勾着树枝甩向樛木,趁樛木身形略微迟疑,刀光急如密雨,从枝叶间透出,满树枝叶瞬时化为碎末,樛木胸前刀伤淋漓,颈间一刀伤口狰狞刺目,他连痛哼都来不及发出,长刀脱手,向下坠去。

关雎一刀已至舒泠右颈。

舒泠急忙转身,然而半空中实在无处借力,她只堪堪避过要害,赤刀却依旧自她右肩至右肘,划出了一个极深的伤口!

她闷哼一声,紧随樛木落了下去,关雎随后而至,赤刀凌舞,仿佛自空中盛开了巨大的火焰。舒泠一直在用真气,左手的毒已渐渐压制不住,她深凝目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右手青寂刀掷了出去。

她无法在空中借力,关雎也同样无法。

已经只剩下关雎一人,她左右双手都受了伤,内力也消耗大半,但如果要拼一拼速度——

她绝不会输。

一抹青色刀光,如同闪电划破夜空,直直刺穿那一丛火焰,钉在了关雎心口。

她眉头骤然一紧,又随即缓缓舒展,目光中凌厉褪去,逐渐涣散,终至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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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声苍寂,血腥弥漫,仿佛连盛夏阳光也难以驱散林中的死意。

三人先后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舒泠就地滚了一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虽然她的刀更快,然而那丛赤火,终究还是灼伤了她。甚至,本以为立时毙命的樛木,在最后,却将身上所有暗器洒落满地。她察觉时已然不及,虽本能地就地一滚,但身上仍被喂毒的暗器划伤了几处。

她躺在地上大口喘息,伤口血流不止,毒性蔓延,她觉得头脑一阵混沌,连忙坐起来,聚气凝神,将体内之毒暂时逼至远离心脉处。稍稍清明些许,她撕下衣摆,简单包住伤口,这才拾起刀,扶着树干,颤抖着站了起来。

一阵晕眩袭来,她不由得闭上眼,深深呼吸几口,才缓缓睁开。这场恶战,甚至比刺杀太子时更加艰难和危险,只受了这一点伤,其实已在她预想之外。

只是……她抬起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沈乾夕,拖着刀,慢慢向他走去。

阳光自木叶间漏下,照亮他安详的眉眼。仿佛他只是坐在树下打盹,仿佛血腥和杀戮都是幻影,仿佛这个世界,始终如此温暖和安宁。

她望着他,呼吸和气息,就这样渐渐平静下来。林野静默,只有心脏,正在胸腔里清晰地跳动。

无论如何,她不能倒下。

她说过,要一起离开。

第69章

舒泠走到沈乾夕身前, 蹲下身子,略显吃力地将他背在背上。她撑着青寂刀起身,这一用力, 又是一阵晕眩。舒泠忙稳住双脚, 又将沈乾夕向上托了托, 这才咬着牙,不再理会身后的浓郁血腥和满地尸体,脚步蹒跚, 朝山下迈开脚步。

忽然, 身后一个喑哑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响起:“我有解药。”

舒泠怔住。

那个声音咳了两下, 又道:“你这样,该如何走到山脚?就算你能坚持, 恐怕, 他也要没命了。”

舒泠回头, 葛覃就倚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树影斑驳, 落了他满肩,他正安静地向她望来。

她心知葛覃所言非虚,顿了顿,抬脚走回他身边。

她将沈乾夕倚着树干放好, 葛覃从怀中拿出几瓶药,递给舒泠:“蓝色那瓶,你和他各服一粒,红色那瓶, 你再服一粒, 你流了很多血。最后那瓶, 用于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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