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究竟是莲神,还是一名身世凄惨的普通少年。
仿佛君寻上天入地,无数轮回,历经世间千难万苦,只是为了这落雪般的一吻。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是捧在心尖上的莲华。
君寻认命般叹了口气,忽然伸手一揽,竟蓦地环住白衣青年脖颈,发力将他拉了下来。
容华也未曾料想师尊会这般反应,下意识跟着他的力度倾身,便被君寻主动凑近,一吻落于眉心。
长久以来的拳拳爱意终于收到了回应,容华几乎立时鼻尖一酸,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情绪再次翻涌泛滥,催出泪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
事到如今,他远在天边的师尊终于肯向自己伸出手来,拥他入怀。
一切怀疑、委屈、纠结、不甘,皆在此时此刻被巨大的喜悦与满足冲散,终于被他抛诸脑后。
容华紧紧将师尊瘦削单薄的身体圈入怀中,感受着对方有些虚弱乏力的心跳与清浅呼吸,几乎要将人揉入自己的骨血。
“容、容华……”
强行动用神识之力的后遗症开始躁动,君寻血气上涌,有些呼吸困难,立即锤了青年后背一拳,吃力道:“你要勒死我了——”
容华这才猛然惊觉,心有余悸地放开双臂,满脸慌乱无措:“对不住师尊,我没控制好……”
君寻面色发白,原本捂着胸口在低咳,见他一副局促慌张,似乎以为师尊是被自己勒成这般的模样,又忍不住边咳边闷笑起来。
他面不改色地压下胸腔上涌的血腥味道,这才喘着气靠在榻背上,一派懒倦地出言调侃:“怎么,方才气势汹汹的容雪尘哪去了?现在知道自己失控了——”
一边说,便见一层绯红云霞跟着自己的调笑缓慢飘上容华温雅俊美的面容,竟罕见地显得有些窘迫。
君寻笑意更甚,正欲再说点别的逗逗他,青年却又兀地一倾身,“啾”地一口,亲中了师尊那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薄唇。
君寻:“……?!”
他哼笑一声,阴测测道:“得寸进尺?”
容华借着酒劲偷袭得逞,像只偷得了腥的猫,正欲心满意足地起身,却蓦然被师尊一把揪住衣领!
露台之上,登时一阵天旋地转,海风躁动平息之时,二人方位已然对调,换成白衣圣人被一袭火红死死压制,动弹不得了。
二人如今身体素质天差地别,师尊不调动灵火的情况下,容华几乎稍动灵力,便能将人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可面临师尊难得的主动,容华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推拒的想法。
君寻伸出两根手指,一如从前许多次那般缓慢又轻挑地撩起青年下巴尖,轻轻摩挲,旋即低声轻笑,呵气如兰。
“以下犯上,胆大包天,冒犯师尊——”
美人眯起凤眼,眸底光华潋滟,流晶璨璨,几乎要教人溺毙于深邃星海之中:“自己说,该怎么罚你?”
容华顺势抬起头来,直直望着那双让他目眩神迷的紫眸,只觉心头血都在喧嚣翻滚,悸动的心跳震耳欲聋。
他喉结轻动,旋即唇瓣微启,一字一句,郑重开口。
“……就罚我生生世世,都陪伴在您身旁吧。”
君寻微怔,又哼笑一声,正欲出声说话,白衣青年却骤然神情一肃,直接出手将师尊圈入怀中,翻身而起!
君寻毫无防备地撞上对方温暖僵硬的胸膛,险些没压住喉间鲜血。但见一道银白刀光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直直没入靠榻中央!
容华冷哼一声,面上云气汇聚,瞬间凝成一副玉白假面。
与此同时,他随手一招,直接将雪裘大氅拉起,披上了师尊瘦削单薄的肩头。
一切不过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白衣圣人广袖一荡,榻上寒光登时被压制溃散,露出一柄模样极为精致的纯银长刀。
“哎呀,看来本座来的不是时候——”
一声轻笑响起,与此同时,一双描金绘彩的锦靴在容华视线中踏上靠榻,不偏不倚,正踩中了二人被月华投下的身影。
容华当然记得这位修罗城主什么德行,根本不想让他看见师尊一分一毫。
君寻莫名其妙被他按在怀中,又被雪裘严丝合缝裹着,几乎动弹不得,只能听见容华经过胸腔共鸣加持后的低沉嗓音,几乎震得他头皮发麻。
“……汨绝,”容华看着一身描金玄衣劲装的青年随手将榻上银刀拔出,冷冽杀气几乎凝成实质,“你来做什么?”
眼看冰寒云气便要席卷而来,汨绝这才张开双手,老老实实后退了几步,笑得妖冶狡猾:“哎哎哎,我这不是眼看美人儿就要失身,这才赶来阻止嘛。”
他说着,视线却意味深长地在君寻身上徘徊了一圈,指尖一拨耳垂点缀的孔雀羽:“圣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和美人早就见过了,也不差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