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复杂的感情。
她一个人就好。
回神过后,她搁下杯子走向浴室。
歌剧厅,舞台正上演着一出喜剧。
剧情与歌声交汇,随着故事发展,歌声时高时低,时密时疏。
喜剧的核心是悲,尽管直到落幕,女主角的服饰依旧华丽,歌声依旧精细且复杂,然而她悲惨的命运已经埋下悲惨的种子。
至少楚桑落是这样认为的。
她出了大厅取完手机,再去了趟洗手间。她看向镜子里的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啊,原来是掉了一只耳环。
她摸了摸右耳的耳垂,都十一点过了,掉了就掉了吧。也不过就一只耳环,不重要。
放在以往,她肯定会直接回家。可今晚有点反常,摇摆不定,犹豫不决。
最后,她还是选择返身,准备询问工作人员,或者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正是散场时分,一路过来人还挺多。
她走向工作台,途中却被一道身影吸走注意力。
他很高,在人群中特别显眼,那股熟悉感不知又从哪涌出来。
啊,昨晚路灯下也是这个人吧。
好巧。
楚桑落定在原地,目视着对方背向而去。
兴许是感受到背后这道炙热的视线,对方停住脚步,回头往后看。
双目相对,楚桑落怔然。
隔着攒动不止的人海,她看清了昨晚未曾看清的脸。
他生得一双漂亮凤眼,内勾外翘。单从神韵来讲,藏了几分多情。然而他唇角压得很平,将多情冲个干净,只剩冷漠,湛若冰玉。
今晚,他穿了黑色衬衫。领口一直扣到最上方,将将卡在喉结下面几厘米,与他冷白的皮肤形成强烈反差,疏冷却禁欲。
明明素不相识,楚桑落却如见故人,喜不自胜,满身血液都活络了起来。
第2章 草莓慕斯
对方扫过她一眼,估计发现不认识,然后漠然转身。
楚桑落心一紧,脚下先于意识,小跑着追了上去。歌剧不比其他娱乐活动,着装需要注意,所以她打扮得稍正式。
红色长裙完美贴合身体曲线,显出曼妙身姿。肤若凝脂,黑发如瀑。一跑动,裙尾摇曳,宛若雪地里绽开的芍药。
好看归好看,行动起来还是不大方便。她提着裙边,脚步加速。
楚桑落边追赶着边瞧着他宽阔的后背,不由自主地冒出个想法:
她得抓住这个人。
幸好,这段距离不算太远。
对方也恰好停在出口处,许是听到了她慌忙的脚步声。
男人瞳色很深,里面不见情绪,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在质问——
你是谁?要干什么?
自出生以来,楚桑落参加过大大小小的竞赛、宴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
她伸出手,“你好,我叫楚桑落。”
简单又直白的自我介绍,是她一贯的风格。可她想了想,觉得过于普通,没有记忆点,于是补充,
“桑落就是桑叶始落,也是九月的别称。”
话出口的瞬间,她有过一阵恍惚。
这句话,彷佛在哪听过。
“江与鹤。”
男人有一把好嗓子,清冽又悦耳。一下就拉回了楚桑落的思绪。
江与鹤极为绅士,手一握上就撤开。
与其说绅士,倒不如说冷淡吧。楚桑落看他半垂着眸,眼尾偏长,略微上扬的弧度异常漂亮。
突如其来的悸动。
她说:“你有对象吗?现在。”
楚家就一条家训:想要的,自己去争取。果断爽利,不许退缩。
事实上,以楚家的财力与地位,楚桑落想要的都会自动送到手边。这是头一次,需要她自己努力才能拿到的—爱情。
她不曾体验过的,在这之前没有幻想过的。
江与鹤撩起眼皮,似乎不打算开口。
楚桑落踩着细高跟,弥补了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她跟着抬眼,看到江与鹤眸里映出远处的水晶吊灯,亮晶晶的。
她也不急,耐心等着。
僵持了一会儿,江与鹤再度垂眸,淡声道:“没有。”
楚桑落双眸一弯,“那就好。”
落下一句,“再见。”
不知为何,她心底一阵明朗。
像明月高高照,穿透黑暗投射于林间溪水,澄澈透亮。
关上车门她才想起,原本是回去找耳环的。
她抿唇,手肘抵上车窗,笑了下。
随后对小何说,“走吧。”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歌剧厅大门。
江与鹤抬起右手,低头轻嗅。
香的。
他拇指与食指相捻,像是想留住这阵香气,又像是在回味先前那股柔软的触感。好一阵,又插回裤兜里。
手指碰到一个硬物,他紧紧攥着,即便手心被扎到也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