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桑落看起来并不友善。
江与鹤无辜极了,指了指她的衣领,“我以为这有根线头,是我看错了。”
楚桑落还真下意识去看。
她白玉耳垂微红,像是坠了一颗血珠子。江与鹤看得真切,不禁失笑。他不受控地捏住那处软肉,那里的温度瞬间腾起。
这么敏感怎么行啊……
不知想到什么,他眸色略深。
楚桑落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转而以一种看戏的口吻说:“该去见我爸妈了。”
果然,江与鹤神色微僵。
楚桑落才不理他,乐不可支地往前走。
谁叫江与鹤捉弄她。
她的衣服穿之前都会经过熨烫整理,不可能会出现线头。
楚家宅子一出现,江与鹤就乖巧得不行,不管做什么都像挨训的小学生,站也笔直,坐也笔直。
楚桑落有点想笑,又有些心软。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到了楚家,楚茂跟江与鹤聊商业上的事。在这一块上,江与鹤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用餐时,除开生意,楚家一向秉承“食不言寝不语”。整顿饭吃完都是沉默。
江与鹤又紧绷起来。
估摸是白琳看不下去了,用餐巾擦完嘴,说:“不用拘束。”
即使看了很多攻略,江与鹤仍旧不知道怎么跟长辈交流。譬如此时,他该说什么比较好?
几个说法闪过头脑,他都觉得不好。又怕回慢了显得怠慢,所以只是僵硬地回了个“好”字。
“妈妈,我跟江与鹤去散步。”
楚桑落抓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后者看向两位长辈,似是在询问意见。
白琳欣然应允:“去吧去吧。”
得到允许,江与鹤才起身,然后两个小年轻很快消失不见。
“楚茂,这小子还不错,”白琳说,“你觉得呢?”
虽然江与鹤靠着过人的本事实现物质跨越,站到商业顶端,但因为她详细查过江与鹤,了解他的家世、成长环境,外表是可以变的,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难改。
然而,今晚江与鹤所有的表现都令她很满意。紧张却不卑不亢,知礼数懂尊重。
楚茂不紧不慢地表示赞同:“嗯。”
他好歹从小接受培训,也接触了成千上万种的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江与鹤是个好的。
*
离开楚家,江与鹤长舒一口气。
“要不要这么紧张?”
他望过去,楚桑落明晃晃的窃笑,狡黠又让人无可奈何。江与鹤承认,他的确是紧张过头了。
那他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的?
“始作俑者”还嘲笑他。
他哼笑道:“见未来岳父岳母,哪个男人不紧张?”
“要是我见你父……”
——要是我见你父母,才不会跟你一样。
楚桑落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江与鹤看她一副彷佛做了滔天恶事的表情,不免轻笑,“干什么这么难过呢?”
楚桑落沉闷着,由说错话的后悔演变为莫名的难受。
凭什么别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疼爱,江与鹤没有?
“没事,”江与鹤懂她在想什么,把她往怀里带,偏头吻了下,“我有你就够了。”
楚桑落圈住他劲瘦的腰身,恰要开口时,江与鹤接到个来电。她一眼扫到号码——是江母打来的。
八九不离十是骨髓配型的结果出来了。
她突的抱紧江与鹤。
江与鹤倒是很平静,让手机铃声响了会儿,牵着楚桑落坐到一张长椅上,“我开免提。”
说罢,他点下接通键。
“小鹤……”
两个字,楚桑落心跳加速。
“匹配,”江母几度哽咽,几度说不出话,抽泣一声接着一声,“匹配……
楚桑落无法判断这哭是出于激动还是失望,是匹配还是不匹配。她只是攥着拳,本能地干咽了下。
“不……成功。”
江母最后似是耗费了全身力气挤出的三个字,接着像是承受不住某种重量,绝望地痛哭起来。一并传来的,还有中年男人的压抑哭声。
可是,楚桑落却犹如卸下了心中一块巨石。从江与鹤去配型那天起,她就在担忧配型成功。
她的确不是个好心肠,一定程度上来讲是冷漠又自私的。他们那么对江与鹤,为什么要理所当然地抽取他的骨髓?
她恍然垂眼,发现手里还抓着江与鹤的衬衣。松开,已经起了明显的褶皱。
她试图去抚平,手却被人握住。触到一片冰凉,江与鹤墨眉微皱。同时,他淡声对听筒那头的母亲说:“嗯,知道了。”
无论是哪方面,他都尽力了,不亏欠谁的。他准备挂断电话,那边也像是预料到他会这么做,江母夫妇一前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