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她,楚茂可真是不管不问。说起过错,他还要大些。
“先生,外套。”
楚茂点头接过外套,展开穿上,“从来没想过管她,让她自由。”
他从出生就被定为继承人,桩桩件件都是被规定好的。他的人生都按照计划而来。
他不觉得厌烦,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只是偶尔会感觉很累。
他跟白琳是家族联姻。感情不深,但事业上配合很顺。
他思想传统,有了妻子便没找过其他女人。
二十多年前,白琳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那时正是秋天。
一年四季中他最喜欢的季节。
桑落是九月的别称,他便以整个秋天为名,赋予他的女儿。
他不愿女儿像他一样被约束。
一早就打算放手,给她自由。
然而,当他发觉方式不对时,却笨拙得不知道怎么去改。
也为时已晚了。
白琳愣神的时间,楚茂已经上车出门了。
她叹口气,他们太自以为是了。她进屋,脚下却像踩到个什么东西。
大概是楚茂穿外套时抖落的,什么东西还随身带着?
她弯腰拾起,看清后发现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安符。
谁给的?
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想了半响,没想起来。索性放弃,给他收好。
关上抽屉的瞬间,她皱眉,随即拉开另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平安符。
她豁然记起。
这是楚桑落十八岁那年给他们的。
第55章 江与鹤,我护着你
月亮挂枝头,清辉落人间。
窗边,江与鹤身形清瘦高大,晦暗神色隐在皎净的月光里。眉宇皱起,暴躁跟郁结齐齐夹在其中。
房间里沉寂得有些可怕。
直至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备注,江与鹤边拉上窗帘边坐到椅子上,摁下接通键,语气柔和,“乖乖。”
他们是打的视频电话,透过摄像头便能看到彼此。这可比光讲电话好得多。
譬如此时,那端的楚桑落穿着睡衣,唇角无意识地塌下,担心之余又有些质问:“怎么还在书房?”
“有点急事要处理,”江与鹤解释说,“马上就准备休息了。”
事业还在上升期,他必须趁热打铁,将根基一步步打好,稳固地位。既然如此,那超出常人的付出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
好不容易能与她比肩,他不敢松懈半分。
江与鹤看了眼腕表,已经凌晨了。这个点,她应该入睡了才对。他问:“睡不着吗?”
被猜中的楚桑落点点头,垂头闷气,如实道:“心里有点堵。”
“怎么了?”
楚桑落是不轻易跟人倾诉心事的,遇到事情自己消解是她一贯的做法。
可有了江与鹤,她不再担心会给别人添麻烦,彷佛是找到了某种依靠。难过了可以诉委屈,开心了可以一起笑。
她神色有些迷茫,说道:“小时候总是渴望妈妈的关心跟疼爱,却偏偏得不到。后来渐渐习惯,可妈妈又努力想要弥补。”
“时时的关心、小心翼翼的讨好、欲言又止的挽留,还有只是因为夹错菜的自责,彷佛做了天大的错事。”
她深吸口气,长发垂在两颊,“可我宁愿妈妈还像之前那样,对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这类小事一笑了之。”
“这些好,我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以前外婆总是让她多亲近父母。那时她也小,还是憧憬着父母的喜爱,尝试着示好,但他们实在太忙,这种机会太少。
久而久之,那种示好的想法便烟消云散。她也逐渐认为维持现状就好,不需要改变了。
这种思维固定到今天。
她对父母是没有怨言的,毕竟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不是每一对父母都必须参与孩子的成长,全程陪护。
更何况,他们给予了她优渥的生活环境,她没有理由怨。
只是,她再也没有办法做到亲近父母。
如今面对妈妈的爱护,甚至隐约之中,她会将这些弥补当作一种负担。
可她不敢说出来,因为连她自己都认为这是一种很冷酷的想法。
对父母这么冷漠,她是不是很坏?
“不要乱想。”
江与鹤清朗的嗓音适时拉回了她,也安抚了她。
楚桑落抬眸,江与鹤面容沉稳而温柔,放低声说:“你没有错。”
她有些艰涩地问:“真的吗?”
“真的,”江与鹤唇边微扬,目光笃定,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不要逼自己。”
而后,他说:“我们乖乖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爱她的人很多,真好。”
楚桑落神色一怔。
在她担心自己很坏、担心会被讨厌、郁闷至辗转难眠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无需多说便了解她,悉心陪着她,不仅会坚定地告诉她‘你没有错’,还会因为她被父母爱着而觉得欢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