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在这时,他周身的寂寥瞬间褪去。楚桑落提唇,轻声落座,“怎么突然想起要喝茶?”
“跟一位前辈约定在这里谈事,”江与鹤话锋一转,问起她的行程,“刚才去哪儿了?”
“医院,看郑艺鸥。”
楚桑落无意识地盯着茶水。
爸爸最喜欢约人来茶室谈事。
江与鹤面上微怔,转而淡然地问:“还好吗?”
楚桑落说:“不太好。”
江与鹤手指在茶杯边缘滑了一圈,然后叩击一下,引起茶水漾出水纹。
他浓黑睫羽在眼睑下投出黑影,“没事,隔段时日就好了。”
楚桑落沉默。
为什么说得这么轻松?
是不是分开便分开了?
她有些恐慌。
江与鹤是不是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
突的,她起身。
面前暗了几分,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拉得长长的。
江与鹤仰头望她,却不想下一秒,她坐下,猛地倾身抱住他。
她圈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上,尽是依恋的模样。
她很瘦,抱着却软。
江与鹤的一颗心也软得不可思议。
茶室没有凳子,都是盘坐的。担心她累,江与鹤伸直腿,然后将她抱坐在腿上,揽住她纤细的腰身。
“江与鹤。”
楚桑落的声音有些翁。
江与鹤一如既往地应:“我在。”
楚桑落没有下文,他也不追问。
几秒后,又一声,“江与鹤。”
“我在。”
“江与鹤。”
江与鹤没有任何不耐,温和地应着:“我在。”
她刚从医院看完朋友,心情一定是不好的。
楚桑落突然一句,“我怕。”
江与鹤愣了愣,随即温声哄着她,“怎么了?”
他声线一向是偏冷的,加上本身性格淡,与人交谈总是简明扼要,让人不自觉想到雪山里的林簌泉韵,寡淡又冰冷。
大概除了她,不会有人听到他如此温柔的嗓音。
可是一想到他用这样的声音跟别的女人耳鬓厮磨,她就难受得喘不过气。
她不要跟他分开。
她眼眶有些润,翁气道:“怕跟郑艺鸥他们那样。”
“怕你走掉,怕你跟我分开。”
江与鹤怔愣住。
她知道父母不同意他们的事,去见了郑艺鸥后,心里变得愈发惶恐。
见他不说话,楚桑落收紧了手,身子再凑近了些。她是跨坐在江与鹤身上的,这样的近距离让她觉得多了几分安全感。
江与鹤喉咙一紧,稳稳当当地抱住怀里的女人。
他漆黑眸底起了贪念,手轻缓地摩挲着她白皙而脆弱的后颈,十成十的占有欲迸发出来,“不会。”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就算你不爱我,不要我,我也不会走。”
这种贪念是从什么时候萌芽的呢?
他不记得了。
总之是很久之前。
说了的啊,疯狗学不会高风亮节,彬彬有礼的君子。惦记上的,哪怕断尾舍命也不会松口。
一旦离开,也只是潜伏。为下一次的狩猎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缱绻地吻了吻她的耳廓、耳垂,轻笑:“我会赖你一辈子。这才是你该怕的。”
楚桑落抬起头,清眸难掩着水光,盈盈一水。她红唇微动,“那你保证,一定不会离开。”
江与鹤爱怜地吻上她的眼,“我保证。”
楚桑落总算开心了些,憋着的泪花泛出来,还不忘放狠话:“你要是不信守承诺,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江与鹤舌尖触到一抹咸,心疼,却无比满足。
“我不当逃兵。”
而后,他抵着她的额头,不正经道:“楚乖乖是个爱哭鬼。”
楚桑落难为情地别开眼,清冷高傲地抬起下巴,倔强否认:“我没哭。”
江与鹤低笑,低沉笑音化作一根软线一直钻到人心窝里去,撩人于无形。
他扳正她的脸,吻着她的唇,极致耐心地吮,引诱她张开牙关,掠夺她口腔里每一寸空气,攻占她所有气息。
而她,城池尽失,完全沦陷。
*
这天,楚桑落一早就接到白琳的电话,让她晚上回去吃饭。
季节已进入夏日,天边黑得晚。
她踩着落霞进入老宅。
沿路走来,一切陈设都不曾变过。
她在这里生活过十八年,不过可惜,大多时候都只有她跟保姆阿姨在家。
站在门前,她推门的动作有些迟疑。
自上次回家,她已经许久没回家了。
一方面,爸爸妈妈还是很忙,大半时间都不在家。
另一方面,那晚说的有些话实是不妥当,不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父母。更担心的是,他们的目的只是让她跟江与鹤分开。
然而这时,门自内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