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判断话的真假?”
“谎言是闻起来有些刺鼻的薄荷般清新的酸味;实话像早晨刚醒时的口气,不好闻但挺自然。”
“呃……”矢代沉默了下,“您慢走,人我就看着放了。”
白村领猫猫往商业街走的路上拨通了佐木电话:“给我敦贺的号码。”
佐木刚发出一个音节,被挂断了。
不过在她看来这算白村的妥协。
白村打给敦贺,接的是本人。
“关于你朋友的死,你都知道什么?”
“你终于要回来了?剧组为了推后你的戏——”
“你都知道什么?”
敦贺似乎在那边做了一个忍耐的深呼吸。
“他的投资出了点问题,去神奈川出差被杀,没有遗嘱,遗物他家人领走了。”
“出差前有没有奇怪的行为或话?”
“没。”
“请认真回忆。”
敦贺似乎远离电话做了两个深呼吸。
“走之前的周末他没去教堂做礼拜,往常都会和家人一起去。”
“还有么。”
“你查他的死——”
“还有么。”
“呃……”对面没了声音良久。
“荷鲁斯和……奎师那?偶然见他画在本上研究,再就是他提过「耶利米」,跟苦艾会明面上的教宗一个名号。”
说完敦贺自认仁至义尽,不打招呼地终止了通话。
白村揣起手机,带着猫猫步入一条稍显偏僻的美食街。
耶利米,奎师那,荷鲁斯。
这三位分别是:圣经中「主所设立的」先知、印度教的始源神祇和古埃及的复仇之神。
“随时都会再冷起来的。”
忍足迟白村一步到约定地点,带着厚外套,他看了看身后的烧烤店和狗肉馆,不懂白村为什么约在这。
“吃啥?”
“等等。”
“等啥?”
“忍足院长的秘书。”
忍足一愣,纳闷不已:“你出卖我干嘛?”
说时迟,车已驶来,停在他们眼前,忍足看到驾驶座的熟面孔。
“我绝对要跟迹部告你状。”
本来过几天也要回的,忍足主动坐了进去。
“回去吧。”
白村低头对猫猫说。
猫猫望着狗肉馆的店门,闭着气,为了不让鼻子闻到。
距离研究所不远的一条马路,不见行人,只有车辆飞驰而过,白村感到牵着的链子传来阻力。他身后猫猫愣愣地张着嘴,没有眼白的眼睛本已年老浑浊,出现白斑,复生后变得清澈明亮。
“我的族群被你们分门别类的饲养食用、阉割囚禁、近亲繁殖以培育具有遗传病的畸形。你们和我们的差距不可逾越,矛盾不可调和,我知道的,但这其实跟你我没太大关系。尽管你让我成为实验品,但也让我拥有了智慧。我一直感恩你,依赖你,听从你,视你为我生命的主人。”
他的声音粗哑变调,如同处于变声期的少年。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开始有点讨厌你了?”
白村不做声。
“如果你不是我的主人,你是我的亲人吗?”
白村摇头。
“我们是朋友吗?”
依旧摇头。
猫猫深深垂下头,用爪子从脖子上扒下狗链,只留下项圈。
“安卡。”他端正的坐在原地,“以后叫我安卡。”
白村收起链子,往前走,他不再跟来。
……
“虽然锁定了这个帮派,能追踪到的人隔天就不见了,管理层一个都摸不着。三重警部,刚开始调查就说这种丧气话不好意思,却是事实,你们查到最后对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打击。”
三重摘下警帽,用手掌囫囵自己发茬刚硬的寸头,一副还用你说的神情望着课长办公室的绿植。
“没注册暴力团就没在政府监视下,没根基渊源和地区基础,由贱业者、无业游民、战争孤儿和非法移民聚集而成的乌合之众,连个名字都没有。以东京西区为中心讯速崛起,成员分工极其明确,而且罕见的有不少女性;涉猎广泛,行事利落,帮派纪律甚至说的上严明,或许有境外势力扶持。”
“课长,归根结底是我们的失职,不然哪会让什么东西钻这么大空子?自己做不好就别怪敌人狡猾。”三重喃喃,“出生在帮派附近,没有户籍、教育、就业,救济金和社会福利更是没有影的事,靠着帮派吃一口饭,加入帮派再自然不过。这个帮派血腥手段只针对同行,被他们夺下并取得控制的地盘,治安还变好了,不可谓不讽刺。”
课长也苦笑:“靠这种社团解决底层温饱;靠宗教维持社会最低限度的安定,不参与帮派的民众全在苦艾会了。”
“那个苦艾会完全是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