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嗯?”
“早上也散步半个小时吧。”
“你刚刚以为我走神的时候,”白村扭过他的狗脸,“去了哪?”
猫猫目光坚定:“我一直在这。”
他疯狂摇尾巴以表忠心,未等震颤的狗胆稍稍平复,又听他说:“总觉得你和迹部有我不知道的联系。”
如果猫猫是只猫,这时候尾巴肯定炸开了。
研究所附近海边的日出时分人很少。
海面褪去黑色,显出深紫,猫猫在无人的沙滩上撒欢打滚。远远的有个女人朝他们喊。
白村第一反应是佐木,猫猫醒了之后东京的一切就那么丢下了,佐木应该很抓狂。
然而迎面走来的是辛西娅,铁刃的手臂卡在轮椅的椅架间推着。轮椅上的男人盖着毯子,撑着脸看海。
“我来出差,顺便把人带来。”她给白村一枚钥匙,“走了。”
由于义肢总陷进沙子,跑步的姿势有些瘸。沿海岸一队训练的少年沿海岸保持着队列匀速跑来。她往旁边绕,栽歪了一下,被人及时扶住。
圆日破开海面,辛西娅散开的红发落在少年拉着自己的手臂上,她抬头看清了对方:“谢了。”
对方却不松手,把她看了又看。
海边人多了起来,白村把狗拴在轮椅上,过去听见辛西娅回答:“初次见面就问年龄,你这孩子真失礼。”
幸村松手,说她像一个他儿时见过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肯定更失礼。听到狗吠,他转眼看去。是白村。视线下移。
“陪长辈散步吗?”
“我舅舅竹原智。”
竹原仰头扫白村一眼,露出意味莫名的笑:“外甥的朋友,真高兴见到你……”他冲幸村聚过来的队员招手,“孩子们都吃了吗?”
孩子们诚实摇头。
“那我请客,想吃什么吃什么!”
这人热情过头,有些可疑,禁不住再三邀请,他甚至拿残疾搏同情。白村也不置可否,最终去了非常贵的地段的非常贵的餐厅。
直到鞋子大的龙虾端上桌,众人欢呼,东道主竹原侃侃而谈,幸村还对这发展莫名其妙,刚想问白村,就见他牵着狗走了。
他追上去,看到白村把卡留在前台用以付账。
“你舅舅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他时日无多了。”
遛狗时间也过了。
半田组旗下博’彩业的利润很可观,一朝倒台,各路闻腥而来的乱七八糟的团体都需要解决。
落日时分再来,摊子铺得更大了,白村进房间后费了点眼力才看着人在哪。发现白村回来的人只有无心玩闹监管每个队员的幸村和忍足。
“我从楼下路过。”忍足解释,“不过丸井认出我喊了几句,你舅说什么都要带上我们。”
“你和,”越过忍足,白村看到正听微醺的竹原说话的红发少年,“赤司?”
“冬假了嘛,他带篮球队参加冬季杯,我则是逃家来玩,跟着他们蹭吃蹭住。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迹部一个朋友?”
白村盯着竹原。那张疲态尽显的脸被酒精熏得通红,不住大笑狂饮。
他走过去拍拍竹原。
“正好我想去趟厕所,外甥。”
白村便把他推进残障人士专用隔间,从里面拴上门。
“早上你留我一个在这,不就认定我跑不了吗?”
他掀开毯子,露出他被和轮椅连在一起的铁丝捆得极紧的双腿,从毯子遮着的轮椅边摘下便袋清空。
“跟过来是为了羞辱我?”
白村把辛西娅给的钥匙抛给他。他解了锁,得以把陷进肉里的铁丝摘出来,并小心翼翼的叉开腿,一把将便袋连同裆里的管子薅出来。
“真没想到会栽在你手里。我伊塔洛活了四十来年,唯独你我一点都看不明白。”
回去后他让白村把时钟摘来,嚼着东西端详钟面许久:“这个点。”然后砸了钟,接着狂饮。
富丽堂皇的餐厅后背隔一条街的巷子有群脏兮兮的孩子,白村跟他们消磨了几个小时。
他们就地取材地玩一种游戏,房与房之间和街沿排水沟等犄角旮旯里总有枪杀的尸体,掏到弹头多者优胜,胜者对接下来的打弹子游戏有主导权。
掏弹头白村输的很惨,而打弹子游戏里他在没有先决优势情况下逆袭,用一颗蓝珠赢了几十颗。
猫猫复活现场发现的这颗和他早先吞下去的色泽相同,这颗大些。
“破玻璃珠子不值钱,”赢了掏弹头的孩子酸他,“再好看再多也没用。”
白村估摸时间到了要跑,那孩子又跳脚:“你站住!再玩一局看我不把你蓝珠子赢来!”
回餐厅的路上他随手把所有珠子都扔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