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被忍足随手放在了幸村这,又被随后来探病的佐木拿走,说是道具需要。
幸村很配合。白村问到他的佐木的关系,他合起膝上的画集。
夕阳在另一边,因此只能看到逐渐暗淡的风景和蚂蚁似的人来去。
“你应该认识我。”幸村那双罕见的蓝紫色瞳仁凌光湛湛,充满探究,“这次也不告诉我名字?”
“白村业。”
“佐木是我父亲那边的远亲。”
幸村挪开视线,重新打开画集。
“能拜托你件事吗?佐木和我家的关系有点复杂,有些事我不好追究。”
“什么事?”
佐木对圣经的来源语焉不详,不想被人知道幸村认识她,怕的就是发生这种对话吧。
“我的邻居三重家有两个女儿。可我明明记得是三个,她曾教我画画和色彩基础知识,我对美术的爱好因她而起,结果佐木来我家待了几天后,她就消失了。我不记得她的名字,家人不愿多说,只说我那时候太小,认错了人。我不知道佐木对这件事有没有了解,请你帮我确认。”
“如果她存在?”
“印象里她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大,十二年……”幸村指头在画册上划了几个数字,“有二十七八了。”
幸村想找的人,年龄和假扮白村夫人的那人骨龄一致。
白村在处理旧宅尸体时记录了各项体征,她身上有和佐木相同的纹身。
日头隐没,绽放着暗黄光芒的路灯驱散了一团团雾蓝色的天光。医院外不远处,灰扑扑的公交站牌上本来积了一层疏松的落叶,让干燥的风吹落了些。
银发的漂亮男人一屁股坐在白村旁边,候车亭窄窄的棚子在他身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灰崎的档案还保留吗?”矢代没见白村反应,“明白了。”不吩咐就是维持原状。
“相木家居那边?”
“他们承认近郊白村宅内现有的那批新家具是旗下产品,那批不小的批订单他们本来就赖不掉。不过依旧说什么签了协定,不肯告知买方的报销单位。”矢代冷的不住抖脚,“这家公司涉黑,背后的半田组最近和我们有些生意和地段上的冲突。”
“查个人。原姓三重,女性,出生地神奈川,出生年份1971左右,往佐木兰的方向查。”
公车驶来,矢代起身跳上车:“这班。”
白村跟上,空座不多,他坐在一名挎着菜兜的女士身旁。矢代坐过一站便下了车。
“这么晚出来买菜吗?”白村问邻座女士。
“下庭回家。”她笑着回,“法庭附近菜市场比较便宜,是我最近发现最好的事了。”
“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我老公的公司不肯赔丧葬补助金,因为他是派遣员工,不是正是员工。”她见他没不耐烦,继续说,“他单位告诉我合同是以人力资源公司的名义,劳务派遣员工出事由他们负责,他们又告诉我什么合同款项没有,让我去找他单位,自杀保险也不赔钱。我晕头转向,就把他们全告了,反正我有时间,法院旁边的菜便宜。”
间隔均匀、样式统一的路灯伫立在大路两侧,橘色的光影流过环线公车宽阔的地板,仿佛周而复始的放映一场单调古朴的老电影。
“自从他进了这家公司就有些行为反常,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我早该察觉的,但我什么都不懂。”她十分平静,少有悲伤。
车停靠,播报声响,还有三站是终点。她走到车门前,跟他微笑道谢。
其他人陆续下车,白村独自坐到终点站。
司机敞着车门匆匆下车去吃饭,为跑下一程做准备。
白村留在车上,拿出迹部给的手机。他褪下后盖,电池扔进相应分类的垃圾桶。手机放在地上,一脚踏碎。
他蹲身在碎片中挑拣,发现了一个纽扣大的装置。收拾好残骸,将那装置塞进座椅缝隙。
果然,离身后的东西再回来就不可靠了。
“他有自己长得很美的自觉,更清楚这种美对人起的作用,这对他而言微不足道,只会让他更加蔑视众人。”房间布置成画室模样,佐木坐在半身雕像头上跟白村强调,“你只要放松一些,自然一些就好。”
场务过来,白村上交手机。佐木状似不经意的问:“换新的了?”
第一场是白村的独角戏,敦贺在另一个场景。两个场景由佐木和副导演AB组同时拍。
白村需要装作身后有人在的边画边念独白,诸如:
“六欲、七情、八苦、贪嗔痴,乃至你我都只是自神肺中吐出的一团烟雾。神要撇开自身,于是创造了世界。”
“世界不过是梦幻,是神的虚构;一个神性的不满足者吹出的彩色烟雾。我们尽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