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问的,即使不在上膛声中忘却了,也在敲摩斯码的过程中消磨掉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准备回去。”白村继续收拾要拿的资料。
不出先前所料,本地黑’道只付了定金糊弄他,进入财务工作后他基本被监视了起来。白村有足够的能力把账做得很漂亮,只是预感达不成目的。所以把账做成了空中楼阁,顺带联系了老乡。对方上头挺乐意花钱并出力扳倒它,作为首次来开分公司的下马威。面对伊塔洛一定会到的报复,白村得尽快跑路。
“手术需要人类脑科专家,我准备把你转往东京的医院。”
“手术?”
“安排在半个月后,将会持续八到十二小时,尽管风险都在它身上,最好还是找到技术足够又能合作风险这类项目的东京医院。”
“我帮你。”
白村停下动作看他。
“没理由阻止,不代表不会帮你。”
尽管白村能做到这种程度怎么想都出离常理……爪子顿了顿,他忽然敲下一个问题。
“它为什么只跟我换不跟你换?”
“跟我换?”
“你不是说你跟它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白村不说话。
迹部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
直到转到东京综合医院都没发生过互换。
实际手术操作十分符合预期,只是猫猫老了,开颅手术的折腾加上术后感染的风险,无限期留院观察。
迹部之前答应得那么痛快,现如今科幻小说一样的东西就躺在病床上,心情还是难以言喻。他扣下了白村的圣经看看。他依稀里的小时候母亲教他念过里面的篇章“它醒后能聪明到什么程度?”
“呃……”
“还哑了?”
“动物的思维方式和人类有差异,它在术前进行过调整和训练,在术中被以人类的标准改造。”白村放下刀叉回答,“理想的话,他醒后便能理解人类的思维模式。如果他保持了一部分过往的自我,就寄希望于他学会把思维表达转换成人类的形式。”
迹部注意到,白村中间改它为他了。
“他有可能普通聪明,也可能成为超级天才。”
迹部点点头。
“对了,你下午去帝光中学报到。”
白村懒得多问。
“下午我要去医院。”
“那就明天。本大爷亲自送你。”
“呃……”迹部扫了眼他餐盘:“你对吃的没偏好吗?”
“曾经有。”
“寄人篱下不敢挑食?”
“是。”
“呃……”白村去取了猫猫的X光片。
他记得猫猫曾吞下一枚蓝珠,之后没排泄出来。
猫猫的事暂且平息,一时间白村失去了任何应付迹部或其他什么人的心情,刚才他把自己在迹部宅的个人物品扔了,就算搬离了。白村夫妇的遗产随便由谁保管,与他无关。
看重一条不属于自己的狗,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童年,没有真正的名字,就连记忆也由近及远的渐渐淡化、消失。
也许他该恐慌,或者松口气。他都没有。
走廊光线阴惨,白村往前走了几步,借左前方病房门口的光看片子。
蓝珠理应在它身体某处,但哪里都没有。
“最好不要到右前方的病房去,那是个特殊实验项目。”
病房内,忍足停下话头,朝背后门口望去。
“在看什么?幸村。”
“没什么,大概看错了。”
忍足看了眼表,站起来:“不打扰你休息了。”
“书不拿?”
“你无聊可以看看,”忍足摆摆手,“祝早日康复。”
……
车停帝光门口,白村被扔下来。
进了校园大门后他也不找教室,无所事事乱逛,沿着楼边走,被转角突然冲出来的人撞了满怀。
鼻子承接头槌没有不出血的道理。仰头血会流到喉咙,于止血无益只能喝个饱,白村身子前倾,试图让血不滴到新校服上,分神看了眼跑掉的少年。
棕发,瘦弱惊慌,像被狼追着的兔子,白村隐约觉得他气味有异,转眼又冲出来个人,将白村对校服的苦心摧毁殆尽。
这位本也不想管白村,还准备说两句风凉话。
白村抬头看了他一眼。由于头发疏于修剪,捂着鼻子突出了眉眼。他一时目眩神迷,连忙去扶:“你怎么穿着男式校服?”
“呃……”这人是视力障碍还是智力障碍。
“我叫灰崎祥吾,你也是新转来的?”灰崎兀自殷切起来,“我带你去洗洗吧,学妹。”
“呃……”白村被带去了体育场旁的露天水龙头清洗。
血只流了三滴,他从水池抬头时,透过球场人影和铁网看到了两个人。
一人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另一人没拉紧的旅行包里露出《圣经》一角,和他那本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