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学生会会长,要考虑校内风气和大多数学生的感受,你受的欺凌的确过分,但早就难以追查始作俑者,总不能向全校师生宣战。”
白村缓缓眨了眨眼,看起来像接受了。
时间一到,迹部把他推上台。
白村走上礼堂高台,低头看看发言稿,又看看台下乌压压的满堂学生。
“下午好。我有一些要澄清的事。”
白村读了开头,目光所及,座位密集,攒动的人头令人头皮发麻,一张张不同的脸仰起,露出同样的漠然表情,哂笑、轻蔑、厌恶。
白村静静地把发言稿揉成一团,忽然觉得自己将要做的事也没那么对不起迹部。
“其实我HIV阳性。”
他扳过讲台上的麦克风,让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请碰过我血的人尽早检查一下比较好。”
一片死寂中,他慢条斯理地看了迹部一眼,那眼神无甚情绪,然而迹部明白了他的意思:主要加害者不是很好找吗?那些面色突变慌张离场的就是。
“艾滋和同性恋捆绑就是个笑话。你们厌恶我,凡是针对我的不利言论,无论多离谱都信,是大脑里的感性骟了理性吗?”白村观察了台下众人反应,“奉劝诸位别做这种阉人。”
寂静而后是全场哗然。
迹部发现,白村只是表面冒失,实际还是看过迹部拟的发言稿了,因为他每句话都反着稿子来。
比如现在,他用行动逐一反驳了迹部的说辞,就是能向全校师生宣战,而且只需要三句。可能对他来说,所谓意义在于有无攻击性?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白村闪开扔过来的一只鞋,“后会有期,志残身坚的虐待狂们。”
台下全体学生再一次沸腾。霎时间喧嚣声简直要掀翻棚顶,唯独迹部不仅笑得出来,还乐不可支。
白村走下台时,迹部正上台,他噙着奇异的笑意,在白村走过他的刹那,他伸出手臂揽过白村,吻了他。
大概两秒,嘴唇。
这两秒显得十分漫长,白村能听到台下此起彼伏的吸气、咒骂、东西落地之类表示震惊的声音。
忍足虽然不忍直视,倒不觉得震惊。毕竟迹部外国长大的,心情好的时候女孩跟他表白,他会吻对方脸颊,现在这状况,可能他心情特别好吧。
回程的车上,白村向一座之隔的迹部举起本子。
“蛤?”
“如果我不以身试法的澄清事实,之后你把艾滋阴性报告登在报纸上都没人信。”
“蛤??”
“我知道艾滋的传播方式,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证明。”迹部再次准确读出白村的问题。“而且你住本大爷家,传出去本大爷风评受害。”
白村嘴唇贴着本子,鼻子抵住本子边缘,再没了动作。
“我的处理方式确实有失偏颇。”
良久,迹部忽然说。
“让受害者装无事发生简单,让加害者后悔难,你没错,是我们的失职和懈怠。所以今天本大爷站在你这边。”
迹部自称的转换令人捉摸不透。
“只是跟全校作对而已,我可以跟你站在世界的反面,只要你是对的。”
想必意义也不在于攻击性,而在于正确与否。
第7章 应当搞钱
白村傍晚去花房看猫猫时,迹部已在那。
迹部皱着眉头抚摸着老狗毛燥的黑毛,眼神竟有些不忍。白村怀疑他在打安乐死的主意,在玫瑰丛后等他走了才走出来。
猫猫就躺在那,挣扎着要掀起眼皮,想恢复清醒而不得,这种感觉白村在初来乍到被督促吃药时有过,现在又降临到了它身上。
深夜,迹部睡不着,发现白村发来邮件。
“白天礼堂的事,谢谢。”
“下次道谢亲口说。”
迹部回,几分钟后问。
“为什么睡在衣柜里?”
“你说愿意让猫猫用你的身体是真的?”
“虽然会不舒服,但现在因为不知名原因由我剥夺了它清醒的自由,感觉也不好。”
因为年轻,涉世未深,所以迹部在花房会用那种眼神看它,甚至因此夜不能寐。
“如果可以恢复猫猫的自由,”迹部习惯了那条狗奇怪的名字,“我没理由阻止。”
白村再没回信。
迹部原想跟他商量怎样穿插开时间,让猫猫能清醒活动的事也无从开口了。明天再说也一样。
次日清晨,白村不见了。
据目击者说他凌晨提着行李扛着狗跑了。
迹部发邮件给他:“你带狗去哪?做什么?”
“努力让你履行诺言。”白村回。
如果迹部没理解错,像白村提过的阿尔吉侬一样,他将会通过现实手段提高那条狗的智力,让它能够支配迹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