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身侧的魏无羡熟悉这里。
莲花坞的正厅必然是江澄他们在谈论金光瑶的事,魏无羡听蓝熹微将线索顺了个大概,想来议事的下场,与他当年应当挺像的。
于是,刻意没带蓝熹微去。
一路上和蓝熹微有理有据地猜测分析,魏无羡再一抬头,顿时僵住了。
蓝熹微察觉到异样,睨向不远处,蓦然也失了神。
座落于莲花坞最寂静之地的黑色八角殿,是江氏的祠堂所在地。
“进去看看吗?”蓝熹微喃喃问道。
魏无羡没应下她,也没拒绝,定定地看了半晌,深吸了一大口气,勾着蓝熹微的手紧了几分。
黑白分明的两色衣裾掠过门槛,供奉木台上的烛火随人进来晃了晃。
魏无羡与蓝熹微并肩跪在蒲团上,分别取了三支线香,点燃后插在了铜鼎里,对着一排一排的灵位拜了三拜。
“江叔叔,虞夫人,师姐。”魏无羡淡声喊道,“是我,我又来打扰你们清净了。”
曳曳烛火,让人无比的安静,也捻着人最柔软脆弱的一隅,反复揉搓。
“我以前啊,可是这里的常客,虞夫人三天两头就罚我。”说起陈年往事,魏无羡语气轻松了许多。
蓝熹微神色也有些怔松:“我不曾见过虞夫人,但就你惹忘机生气那么多回,想来虞夫人罚的也不冤。”
挑了挑眉,魏无羡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你还别说,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女人,像虞夫人这样脾气那么暴躁,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把我赶到祠堂来罚跪......”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没再说了,干笑两声,不等蓝熹微说话,就双手合十闭眼道:“罪过罪过罪过。”
说罢,又俯首拜了两拜。
第一拜。
他心中默念:江叔叔,虞夫人,我身边的这个人,我真的很想带给你们看看,她那么好,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第二拜。
他睁了眼。
师姐,我终于带她回来了,这辈子再也不会松开她的手,你一定要保佑她千岁无忧,我才能同她岁岁长相见呐。
看他拜祭完,蓝熹微倏忽问道:“阿羡,这些事你会告诉江澄吗?”
“不知道。”魏无羡瓮声回答她,“至少现在不会吧。”
“阿凌满月宴拟名单前,我同江澄有过一个约定,我们会一起等着你来。”蓝熹微顿了顿,低下了头,“不管满月宴发生什么事,我们也都至始至终相信你,送你回乱葬岗。”
“你们说到底,还是兄弟。”
魏无羡眸光黯了黯:“我和江澄之间的隔阂渊源已久,没有那么容易解开,何况,这阴虎符毕竟是我创的,不管有没有金光瑶,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一道隐忍又愠怒的声音打断了他:“魏无羡?”
魏无羡与蓝熹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
来人一身戾气逼人,紫衣袍裾处有大朵大朵的九瓣莲盛开。
江澄厉声道:“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可还记得这里是谁家?主人是谁?”
“我并没有带蓝泱去莲花坞的其他机密之地,我只是带她过来上几炷香而已,祭拜一下江叔叔和虞夫人,我们现在就走。”
魏无羡一解释完,牵着蓝熹微就要往祠堂外走。
江澄蓦地出声讽刺道:“你确实应该好好跪跪他们,平白地到他们面前污他们的眼睛,辱没他们的清净。”
此话一出,蓝熹微脚步一滞,旋身看去,劝道:“江澄,只是来上个香,你何必如此?”
“我何必如此?”江澄哂笑道,“我看是某人何必如此吧?早就被我们家扫地出门的人,有什么脸面进来面对我的父母,面对我姐?”
气不打一处来,蓝熹微也冷了脸色:“江宗主......”
魏无羡扯了扯她的手,仍是没回头去看,小声地道:“蓝泱,我们走吧。”
他不愿与江澄起什么口角,更遑论是在江氏祠堂,谁知他想走,江澄倒开始不依不挠起来了。
“要走就走得越远越好。”
分不清是蓝熹微这句生疏至极的“江宗主”,还是魏无羡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触到了自己那根线,江澄脱口而出道:“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出现在我的亡亲面前!”
这下,魏无羡终是转过身来了,把蓝熹微拉到身后,长眸直直迎上江澄,抿唇道:“江澄,你要骂就骂我,不要带上别人。”
若是平日,江澄对着蓝熹微定是不会如此,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那交叠的广袖与玄衣,怒火顷刻爆发。
“魏无羡,你忘形是真的大啊,那我就来提醒提醒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