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体内的寒气救了她,也随时会发作。
蓝忘机倒宁愿是魏无羡说的这样,单纯的寒气发作他还能用灵力暂时疗愈,可自从来到金麟台,寒气肆虐已是第二回 ,且这一回的程度,前所未有的凶险。
“魏婴,你还能御剑吗?”
魏无羡愣住:“什么?”
蓝忘机扯下腰间的蓝氏玉佩,放在他手中:“用最快的方法带她回云深不知处,把她放在冷泉,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就去寒潭洞。”
“不,你带她回去。”魏无羡摇头,“御剑回姑苏最快,我御不了剑,更何况,我不知道怎么做。”
“带她走,蓝湛,这里的金氏弟子交给......”
“你敢......”
昏昏沉沉的疼痛中,蓝熹微听着魏无羡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强压无比紊乱的气息,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你要是敢,我这辈子......”她咬牙道,“我们这辈子,便真的再无瓜葛。”
苍白的,笨拙的,哽咽的一句威胁,她知道他懂。
蓝熹微眼角滑过清泪。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鼓足勇气想要留住他,可她真的讲不出太多的话了,于是只能用执拗的方法,耗尽所有的力气。
魏无羡确实懂。
穷奇道带着温氏族人去到乱葬岗的雨夜,为了保护她而在伏魔洞结束两人感情的春日,不夜天万念俱灰跳崖的破晓。
他都丢下她了。
是因为不喜欢亦或是没那么喜欢吗?
不是的啊,我亲爱的姑娘,如果你只能想到这种地步,如果你再也不愿信我,如果我们真的缘浅至此。
那我就祝你这辈子,百事从欢,再无风霜。
魏无羡用下颌蹭了下她发顶,温热指腹抚过她的眼泪,长眸渐渐湿润,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我什么都不要了。”
话毕,他偏过头,有些逾矩却又十分虔诚地吻了吻她鬓角,倾过身子把人交给蓝忘机,腕间轻动,手中握着的随便凛凛泛光。
“金光瑶对她大抵也起了疑心,蓝湛,带她走,只要我在这里,金光瑶就暂时不会祸及她。”
只要她活着,他就会拼命活下来,然后披荆斩棘也会找到她,再好好跟她说一声:“我爱你。”
现在,他但求她平安。
“魏婴......”蓝忘机稳妥接过蓝熹微,恍然像是回到了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深夜,为了蓝熹微的伤,为了不连累他们,魏无羡也是以一己之力,在踽踽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火。
他突然想通了蓝熹微心尖再装不下任何人的因果。
心中爱着一个人,魏无羡便会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最深最柔软处,默默惦念着、守护着,得不到也罢,那人好,他就怎样都好。
他鲜衣怒马年少时,最难赢的便偏要赢,而今最难爱的情,他偏爱到抵死。
这是魏无羡亲手种于蓝熹微心上的因。
饶是蓝忘机再不想承认,在这份双向奔赴的感情里,他也只会输。
“你们怎么还在这!”
蓦然响起的熟悉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沉寂气氛。
金凌拎着岁华大步跑过来,看到自己小姨无力地躺在蓝忘机怀里哭,脚下一软就要跌倒,幸而魏无羡扶了他一把。
“小姨!小姨,你怎么了啊?”金凌去够蓝熹微的手,冰冷如寒霜的触感激得他红了眼,“含光君,小姨她怎么了啊?”
蓝忘机拧着眉道:“寒气发作。”
一听前两个字,金凌就知道大事不妙,忙道:“那你们怎么还在这,快走啊!”
“是啊,你们快走啊。”魏无羡垂眸附和着金凌,他压根不敢看那双水凌凌的星眸。
“你不走?”金凌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还真等着我舅舅来打断你的腿啊?”
魏无羡登时怔住,猛地抬眼:“你...知道我是谁吗?”
金凌没好气地答道:“废话,刚才你...不是都被揭穿了吗?还不走,等我小叔叔他差人来,你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别说魏无羡,就连蓝忘机与蓝熹微也被金凌这个态度整懵了。
在他们三人的认知之中,金凌知道魏无羡的身份后,怎么都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犹豫片刻,魏无羡终是开口道:“金凌啊,我......”
“不用说这么多。”金凌打断了他的话,眸光微微闪烁,“我并非相信你,我是...相信小姨。”
所以这些事情,他想等以后,终归是要跟魏无羡讨个说法,他要魏无羡慢慢讲给他听,此情此景,权当他丢了理智,让自己对蓝熹微的信任以及她这么多年仍坚持的信任,占了上风。
“你们走吧,小叔叔他们马上就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金凌说罢,见他们还没动,又道,“我会说你们往西南走了,别担心了,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的,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