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儿,原谅我的自私,没有和你商量便私自给你解了毒。要是我和你说了,大概你是不会允许的吧。”他低下头,深深地望着温如汐,修长的手指轻拂过她的面庞。“这东都,哪里有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一品透?唯有一见汐儿,便身不由己的透哥哥。”
“可是,我的汐儿爱的不是我。”他轻轻把头抵着温如汐的头,泪珠似星,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如今,父亲昭雪,姐姐归来,大梁太平,百姓安居。我余生的愿望,便只剩一个你了。天命之毒无解,我实在,没有办法就这样看着你离开。”
“我看得出,容齐他很爱你,我相信,他可以护你周全。可有这天命之毒,你们也难得到圆满。这个麻烦,就由我这个多余的人来解决吧。”
“只是,若是有下辈子,我希望,第一个遇见你的人,是我。”
上官透闭上眼,在温如汐的发间落下深深一吻。“汐儿,谢谢你在我临走之前,又唤了我一声透哥哥,为了这一声透哥哥,粉身碎骨,只为卿安。”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坚毅的眸子明亮如星。
温如汐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上官透回东都时遭到了鲁王的暗算,身中利剑,坠落了悬崖。
“透哥哥!” 温如汐猛地坐起,一身冷汗。她睁开双眼,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月上谷。
“如汐。”眼前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个身影。
“透哥哥?”温如汐定睛看了看,发现却是容齐。
“如汐,你怎么样了?”
温如汐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身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我这是怎么了?”古朴雅致的木屋间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我的毒解了?”
“是药王,他找到了新的解毒方法。你上次和上官透辞别后,又晕了过去,一睡睡了半个月,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上官透来信,说药王找到了解药,我便带着你过来了。”容齐笑着说。
温如汐的身上是轻松的,心里却是一抽一抽的疼,嘴间也微微发苦。隐隐间,她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透哥哥呢?”
“哦,他说这里人多眼杂,扰了他的清净,便去东都了。让我们走了之后再通知他。”容齐答道。
温如汐皱着眉低下了头,一道白色刺痛了她的双眼,“那,这是什么?”她望着手腕上的绷带,一种深深的恐惧瞬时笼罩在她的心头。
“这是你之前晕倒时,不小心划到了杯子的碎片。”
“容齐,我明明是半个月前晕倒的,这伤口为什么还是鲜红的?”温如汐的眼中蕴着泪花,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因为,你之前中过毒,伤口…凝固地,慢。”容齐回着,声音却有些没有底气了。
“药王呢?我要找他。”猜到大半,温如汐顾不上其他,光着脚跑了出去。
“我问你,天命之毒无解,你是怎么解的?”
殷赐坐在屋中的桌子前,望着桌上厚厚的一沓信,流着眼泪。温如汐夺门而入,他慌忙地把信塞到了桌子下,用袖子擦了擦脸。
“你个小丫头管这么多干什么?以前都是谷主惯着你,现在我可不想和你说话。你好了,就赶紧带着你的那个什么陛下,离开月上谷,别来烦我。”殷赐不屑地说着,背对着她。
温如汐转过殷赐的身子,语气坚硬。“你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你哭过。你哭什么?”
望着他默不作声的样子。温如汐再也忍不住,泪水倾泻而下。“根本就没有解法对不对,透哥哥在哪?”
殷赐依旧低头不语。
“我问你,透哥哥在哪?他已经不在了,是吗?”温如汐见他不答,抓着他的双臂,声音越来越小,哭得像个泪人。
殷赐叹了口气,指了指月上谷正殿的方向。
温如汐猛地跑了出去。耳畔的风依旧是呼呼的,暖暖的,她跑着跑着,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拉着她的手,去看萤火虫的那个夜晚,只是掌心,没了那人的温度。路边的碎石划破了她的双脚,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是跑着,跑着。
熟悉的木屋出现在眼前,屋外桂花灿灿,芳香入鼻。温如汐停了下来,止在那里,变得平静。她缓缓踏过门前的青石,一步一步,像是赴往什么圣地。雕花的木门显现在她的眼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覆了上去,慢慢推开,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勇气。
木门轻开,床上的人静静躺在那里,依旧是那样的丰神俊朗,玉树琳琅。他宁静地闭着嘴,合着眼,睡着似的。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的脸上,雕琢得似一块美玉。温如汐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彻底决了堤,眼泪像止不住的泉水,喷涌而出。她缓缓走到床边,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