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棠听了,忍不住便在孩子脸上细细找寻,越看就越觉得她说的很对,这孩子眼睛的形状,确实生的像他父亲。只看着看着,眼中渐渐的就模糊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的滚落下来,砸在了婴儿娇嫩的小脸上。他闭着眼睛扭了扭身子,显的很是不耐烦。
上官筝忙将孩子递给了绿漪,扶住她劝道:“都过去了,如今...一切都好了。快不要哭,小心伤了身子。”她不劝尚好,这一劝,林晓棠反倒哭的更加厉害了。
此刻,孩儿已经出世,再无需要顾虑上许多,积蓄在心中久久不得释怀的种种情绪,...悲恸、心酸、委屈、害怕,都化作泪水自心底喷涌而出。她几乎哭成了个泪人儿,周遭的一切已全然无觉,整个人都陷入了情感的宣泄之中。
上官筝被触动心肠,不觉也落下泪来,只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抚慰着,姑嫂二人各自伤心。
好半响过去,林晓棠终于哭的够了,只觉得精神虚浮,神志昏昏,几乎要坐不住,方才勉力靠在了迎枕上,正要阖目睡去,朦胧间却听上官筝温声道:“先等会儿,先喝了药再睡。”只得强撑着先喝了药,方才沉沉睡去了。
眼见她睡得沉了,上官筝方松了口气,又请了殷赐进来看。殷赐诊脉毕,点头道:“无妨,郁气尽去,反倒是好事。方才我开的方子,再喝上两天就无事了。”上官筝听了,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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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觉沉沉睡去,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方才悠悠醒转来,朦胧间似听到孩子在扯着嗓子哭嚎,不由得轻唤道:“红苕。”她的嗓子沙哑难闻,外面的人却听见了,忙抱着孩子坐了过来,却原来是上官筝。
小婴儿闭着眼睛,正蜷缩在大红色的襁褓里,哭得满面通红。林晓棠看的心疼不已,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上官筝面带惭色,低声道:“我也不知。不过,听安婶子说,可能是饿了,我方才已喂过了白水,他喝了却还是哭闹。”
她们没有提前请好乳娘,不怪这会儿手忙脚乱,林晓棠忙伸手接过孩子,“我来喂他吧。”说着,解开了衣襟,露出小半边的胸脯来,小心翼翼的将乳&&&&&头塞到婴儿的口中去。
那婴儿含到了乳&&&&&&头,顿时便来了力气,毫不客气的大口吮吸了起来,一边吮吸,一边还发出满意的嗯嗯声。“看来真是饿了,”上官筝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面上满是温柔的笑意,“...你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我给忘记了。”林晓棠微有些羞赧,略想了想道:“大名且留待长辈们来取,我就给取个小名吧。”
她认真想了一会,低吟道:“...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就取名为念吧,希望这孩子能承继父祖的志向,修养自身的德行,做个顺天应命的有福之人。如此,我也能对得起他的父亲了。”
她眼眶微湿,神色间却显得平静自然。上官筝默然了一瞬,很快又笑道:“念,是个好名字,”她伸手捏了捏孩子紧攥着的小拳头,柔声道:“以后,我们就叫小念念了。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呀?嗯?”然而,孩子却只顾着大口的喝奶,并不怎么肯搭理她。
初生的小婴儿,食量并不甚大,很快便吃饱喝足了,然后又闭上眼睛开始呼呼大睡。林晓棠轻抚了抚孩子长冬瓜似的的小脑袋,温柔的将他放在自己的身侧,向红苕道:“你去我房中,帮我把妆台最下面柜子中的那只小木盒给拿过来。”
红苕忙应了一声去了,片刻后,取了只巴掌大的檀木小盒过来。林晓棠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块洁白莹润的羊脂玉佩,上刻着个清晰的篆体“透”字,下方则坠着小小的大红穗子。
“这不是...?”上官筝很是吃惊,她记得自己也有一块。
林晓棠轻轻的点头,“姐姐的那块,也在月上谷中,被我放在一个旧衣箱子的下面。”她一直不想看见那一块。说话间,她将那玉佩在襁褓上打结系好,又用自己的手焐了一小会儿,方才塞进了婴儿的小小襁褓里。
“这是暖玉。君子如玉,玉能养人。况且,又是他父亲留下的东西,正该交给他才合适。”说着,低头在孩子额上轻轻亲了下。上官筝听了,只低低叹息了一声,并不多说什么。二人都不再出声,只静静的盯着熟睡的婴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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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月子期。初生的婴儿精神短,饿了就要吃,吃了就要睡,只偶尔精神头足时,才睁大了眼睛四下里乱看,可也看不了多久,很快便又重新睡去了。
慢慢褪去了红皱之后,孩子渐渐的白胖了起来,这时才能看出五官的形状来,确实是个极漂亮的孩子,也确实生的像极了他父亲。孩子安静下来睡觉时,林晓棠常盯着他痴痴的看,然后小心的将孩子抱起来,轻轻的在他的小脸上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