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透眉目低垂,只道:“如此,有劳殿下了。”说罢,他伸手取过一件披风,将重雪芝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打横抱起,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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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还算顺利,中途也果然撞上了宵禁,幸好他随身带着国师府的令牌,只被盘问了几句,便很顺利就过去了。
回到宅子时,无命早已等在门外,一见上官透抱了个人回来,忙上前问道:“公子,可是找到重姑娘了?”
上官透点了点头,脚下不停的向内院去。无命快步跟在他身后,还不忘询问:“重姑娘现在如何了?要不要去寻个大夫来?我亲自去寻,不会惊动巡夜的人。”
上官透道:“没什么大伤,王府的大夫已看过了。就先不用那么麻烦了,大夫明日再去请吧。”无命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只默默跟在身后。
一行人很快来到主院的西厢,这正是重雪芝目前所住的地方。上官透将她小心在床上放好,又查看了下她脖颈上缠的纱布,发现没有血迹渗出,方才松了口气,又抬手取过毯子帮她盖在身上。
重雪芝闭目养神了一路,这会觉得舒服多了,头上没那么剧烈的疼了,精神也清明了很多,只身上依旧酸疼不已。她睁开眼对上官透笑了笑,低唤道:“透哥哥。”
上官透听到唤声,忙转头看过来,见她已经清醒,不由得放松一笑,柔声道:“棠儿,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重雪芝抿着嘴笑,“好多了。”
上官透放下心来,“那就好。折腾一天了,先好好休息吧。”重雪芝却不回答,只紧拉住了他的手,片刻也不肯松开。
上官透见她精神尚好,略一思忖,低声道:“棠儿,你先等我一下。”说毕,他起身走到门外,对无命低声嘱咐了两句。无命听了,只轻轻一点头,便去将等在外面的仆人们一一驱散了,然后自己一跃而起,半蹲在屋脊之上,如鹰隼般四处留意张望。
上官透回到房内时,见重雪芝正倚坐在床头,安静的等他回来,不由微笑了下。他轻轻在床边坐下,轻握住了重雪芝的手,温声道:“棠儿,你相信我吗?”重雪芝心中奇怪,忙点了点头,“当然。”
上官透听了,只微微一笑,随即神色一正,俯身逼近了重雪芝,沉声问道:“那么,棠儿,你告诉我。掳走你的那人...到底是谁?”
重雪芝心下一惊,忍不住便要移开目光。上官透却不容她回避,只用力钳住了她的肩,强迫她直视着自己,口中追问道:“是谁?是丰城?是鲁王?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棠儿,你告诉我。”
他目光灼灼,雪亮的几乎能灼伤人。
重雪芝受不住他这般逼问,目光闪躲了半天,还是垂下头来,低声道:“是丰城。”上官透一听,当即身形微顿,喃喃道:“果然是他。...父亲猜的竟一点不错。”待回过神来,又低声道:“棠儿,你将这其间的过程,细细说一遍给我听。”
他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重雪芝犹豫了下,还是将过程小声说了一遍,待讲到她怎么杀了丰城时,上官透瞬间便震惊了。
他心中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目光久久的凝视着她,仿佛是第一次看见她一般。
“你杀了他?”他口中喃喃道,目光却显得陌生至极。重雪芝十分不安,忙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我知道杀人不对,可是...是他先要对我下手的呀。我若再放过他,等到下一次,他若还要下手,...我可能就真的被杀了呀。”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然而,上官透此刻的心里,却是一团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一个人,一旦形成了某种固有的印象,若中间没有什么意外打断,这个印象是极难被扭转的。
就好比他二人间的关系。从第一次见重雪芝,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便已经定格了,一直是柔弱的、处境艰难的、需要保护的。哪怕后来发现,她其实很聪明、很有主意,这点印象却始终难以改变。
如今突然知道,她一手捏断了华山掌门的脖子,那一瞬间,他只觉一阵恍惚,竟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透哥哥,你也觉得...我这么做不对吗?”重雪芝忍不住去抓他的手,想要获得一点支撑来,她的手冷的像冰,心中也前所未有的不安。
若非上官透实在太过敏锐,她本是打死也不承认此事的,也怪她素日暴露的太多,这会子实话实说,又生怕他会接受不了。
上官透反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用双手将其包裹了起来,想要焐的暖和一点儿,“你别瞎想,我只是一时有些震惊。若丰城此刻未死,我还要赶去杀他呢,怎会责怪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