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雪芝点点头,“据我所知,王尹涯在英雄大会第二日,便匆匆离开了。朱砂她们特别留意过,他并未回银鞭门,而是向东北方向去了。”
上官透沉吟片刻,出言道:“我听说,王尹涯有个师弟住在相州,而相州,正好便在东都的东北方向。”
“相州,相州,...”重雪芝皱起眉头,喃喃的复述着,“相州可有什么大的门派或者势力吗?”上官透有些奇怪,“重姑娘何出此言?”
重雪芝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我的一点浅薄想法。”她在室内轻轻踱步,“莲翼虽被称为邪功,其威力之大,却有目共睹。便是家大业大的各派掌门,也忍不住心生觊觎。”回想起当日众人贪婪的嘴脸,她不由得垂首沉默了一瞬。
“这般人人觊觎的宝贝,岂是一个小小的银鞭门,能够守护得住的?故而我一直着眼于各大门派,从不曾将银鞭门放在眼里。如今看来,倒是我自误了。”
上官透已明白了她的意思,“重姑娘是怀疑,银鞭门背后另有势力?”重雪芝点点头,“只是猜测罢了。”
上官透沉默了,片刻后,他收起手中折扇,“一切还都只是猜测。既然没有其他线索,我们倒不如去相州,会一会王尹涯的这个师弟。重姑娘以为如何?”
重雪芝点头,“如此甚好。”二人齐齐转头,看向那小乞儿,直看的那小乞儿一阵发毛,胆怯的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上官透道:“这孩子看到了王尹涯的脸,也算是我们的证人。为防有人杀人灭口,须得好生安置才行。”说完看向重雪芝。
重雪芝点点头,“上官公子说的有理。只是...”她微微笑了下,“我们要一路赶往相州,要委屈这孩子与我们一起了。上官公子且放心,我会叮嘱朱砂她们多多照应的。”
... ...
相州此刻正在闹洪灾。
连绵暴雨,引漳十二渠多处决堤,房屋倒塌,庄稼颗粒无收,百姓们四处逃荒,流离失所,一踏入相州,迎面扑来的便是各种惨景。
孩童呼饿声,父母隐隐的啜泣声,路边都是断壁残垣,半塌的围墙下,一家几口围着缩在那里,瘦骨嶙峋,衣衫褴褛。
重雪芝的心情十分沉重,“人间万苦人最苦。”这边是苦苦挣扎着努力求存,那边却是各方势力尔虞我诈,挖空心思的追求一本形同鸡肋的所谓秘籍,对比何其惨烈。
常言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相州后续尚不知如何。重雪芝很想为这些百姓做些什么,然而她此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套针法而已。
琉璃虽善医道,所学亦多是辨毒解毒、内外伤病,而百姓们所需要的,恰恰不是什么药到病除的神医,只寻常大夫足矣。况病人又多,药材也缺乏,仅仅靠她们两个人,又能救得了几个呢?
他们先寻了个客栈暂且住下。相州此时依旧是细雨连绵,就连这客栈中,也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房间里到处都湿漉漉的,被子上满是潮气,盖在身上,隐隐的一阵阴寒刺骨。
朱砂急的直哭,这房子根本没法睡觉。重雪芝也无法,她叫了朱砂三个都到她房间中来,四人找出了几张包袱皮,搭在床帐上遮挡一下,又去寻客栈老板要了些热水来,装在壶中堵住壶嘴,设法将被子捂一捂。
是夜,四个女孩子便挤在一起睡觉,倒也凑合的过去。至于砗磲和那小乞儿二人,哼哼哼哼,那就得劳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上官透来寻重雪芝。
他一来,几个姑娘都欣喜不已,海棠自告奋勇的要去端茶,还特意向重雪芝挤了挤眼睛,重雪芝只转过脸去,装作没看到。海棠见她不搭理,失望的撇了撇嘴,拉着朱砂几个一起下去了。
二人在厅内站定,正待要落坐,却见桌边的凳子上,依旧是湿漉漉的。
重雪芝皱了皱眉头,转身回房中取了个垫子出来,递给了上官透,“俗话说,夏不坐木,冬不坐石。这垫子虽也潮湿,总比直接坐的好。”
上官透一手持扇,遮住了脸上微微的笑意,一边从善如流的接过垫子,在凳子上摆放好了,方才轻轻坐下。甫一坐定,便从袖内取出一只卷轴来,轻笑道:“重姑娘且看,这是什么?”
重雪芝好奇的接过卷轴,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封请柬。上官透解释道:“我打听到一些事。明日便是王尹涯的师弟,符一涯儿子的满月酒。王尹涯既然在相州,想必会出席满月酒。我搞到了一张请柬,明日正好一起去。”
重雪芝大喜,“不愧是上官公子,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有了办法。”看来找他帮忙是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