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夜风的寒意,还是哭泣过后头脑格外清醒,重雪芝重将二人相识至今的一幕幕,挨个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却越是回忆,越是无法想象,上官透他...会做出那般无耻之事。
这是怎么回事?是他被冤枉了,是奉紫误会了他?
还是说,他的骗术天衣无缝,她至今仍看不穿?
亦或是,那只是年少不知事的风流浪荡之举,如今他早已经改过了?
红袖的话忽在耳边响起,“你心中若有什么不快,便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不要藏在心里一个人郁闷。说出来,两个人一起商量,说不定很快就解决了呢?”
想到这里,重雪芝艰难的站起来,胡乱揉了揉已痛的麻木了的双腿,一瘸一拐的向回走。
上官透一见她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急唤道:“棠儿。”他伸出手要来拉她,却只拉了个空。重雪芝冷冷道:“不要碰我。”
上官透微顿了一下,却立刻张开手臂就去抱她,下一刻,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住他的脖子,“我说了,不要碰我。”
那冰冷的是剑,饶是这般愤怒之时,她仍旧不肯将剑出鞘,只拿剑柄抵住了他。
那一瞬间,上官透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他长呼了一口气,眼中一阵发酸,完全不管横在脖子上的剑,只手下用力,将她死死圈在怀中不肯放开,
“你若一定要离开,就先拿剑捅死我。”只要他不死,就休想他会放手。
重雪芝怎么可能捅死他,缓缓的,她的剑放了下来,却依旧握在手中不放,只神色间依旧显得痛苦迷茫。
上官透感知到她不再抗拒,便立刻将人抱进室内,放在太师椅上坐好,他起身寻了烛火点上,然后挽起她的裤腿,仔细查看她的腿伤。
那伤在膝关节处,被磕伤处早已青的发乌,衬着周围雪白的肤色,显得格外吓人。好在只是皮肉伤,并不曾伤到筋骨。
上官透看的心疼,又有些自责,他起身去行李中翻出伤药来,拿捻子细细涂抹在伤处,低声道:“会有些疼,揉开了就好了。别怕,我会尽量轻一些。”
说着,将真气附在掌心,按在伤处缓缓揉动。
他已竭力放轻动作,重雪芝却还是疼的冷汗淋漓,只咬紧了牙关强忍着,待淤青处全部揉开,她已疼得浑身发软,几乎坐立不住。
上官透趁机要来抱住她,她也再无力抗拒了。
重雪芝闭上了眼睛,靠在他怀中也不说话。上官透也不敢主动提起,只紧紧的将她搂住不放,那副架势,就好像一放手,她便会就此消失了一样。
二人沉默了半响,还是重雪芝开口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真的...和奉紫...有了夫妻之实?”她嗓音沙哑,说到最后时,泪珠已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
“没有,不是她们说的那样。棠儿,你不要听她们胡说,当年的事,并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你既然想知道,我来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她肯追问,上官透暗自松了口气,忙低声将昔年真相一一道来。
*
此事发生时,上官透还是灵剑山庄的弟子,林纵星的爱徒。
他年幼时便拜入门下,天资聪颖,又肯勤奋努力,一直很得林纵星疼爱,与林纵星之爱女林奉紫,正是青梅竹马,朝夕相处。
二人一个是国师之子,一个是王室宗女,倒也门当户对,林奉紫自年岁渐长,知了些事,便一直对他纠缠不休。
然而上官透当时正心结难解,根本无心情爱之事,对于林奉紫的纠缠,也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并不曾多加防备。
然而,正是这份毫无防备惹出了祸患。
一日,林奉紫将他请了过去,献宝似的取出一壶酒来,恳请上官透陪她喝一杯。
林纵星自来爱女如命,将其保护的十分严密,以至于连喝酒这种小事,于林奉紫而言,都充满了神秘与刺激。
林奉紫百般撒娇央告,说是只偷偷喝上一小杯,上官透以为她是怕被师父发现,又想到她平日里孩子心性,一时有些心软,便接过酒杯敷衍的喝了一口。
然而,酒刚下肚,便立刻眼前发黑,人事不省。
之后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上官透被人抓着衣襟摇醒时,正躺在林奉紫的床上。
师父林纵星指着他破口大骂,也不肯听他辩解,只当场废除了他的武功,将他逐出了师门。
人在江湖,就算是再安分守己,低调不争,也难免会有小人妒忌中伤。
他本就是人中龙凤,风仪气度出众,哪怕表现的再谦和忍让,还是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挡了多少人的路。
只是风光时恶意都只暗藏心中,待他落魄了,便个个都来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