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仙人闻言一愣,一些知道变通的连连朝邝露谢道:“原是如此,多谢上元仙子替我们走这一趟。如今六界合一,天下太平,倒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陛下亲自处理。”说完就离开了。
也有生性耿直的,想起昨日天帝神采奕奕,怎么也不可能一夜重病,忍不住问道:“上元仙子可知道陛下生了什么病?昨日陛下面色分明并无不妥。”
“病来如山倒,邝露也不知陛下生了什么病,水君若是疑惑,不妨亲自去璇玑宫询问。”邝露笑眯眯地同这位仙家打太极,随即仿佛提醒一般道,“只是水君可要想清楚,天后娘娘如今身怀六甲,最是不喜旁人随意进出璇玑宫。邝露也不敢肯定水君随意前往璇玑宫,会不会惹得陛下与娘娘生怒……”
那水君到底还知道轻重,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近日六界的确很太平。
送走这些除了每天上朝,不出意外还挺闲的仙家,邝露嘴角噙着浅笑回太巳仙人府,想起爹爹催她找个夫君的事,她觉得自己的确也该准备起来了。
璇玑宫里,润玉趿拉着一双木屐走到门边,观察了一下门外无人,才打开门伸出手将梦曦想喝的酸梅汤端进来,另外用灵力托着其他东西进门。
梦曦坐在床头看着润玉的动作,一时想要放开润玉,可才伸出手又犹犹豫豫地收了回来,胸口处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她——润玉其实并非唯她不可。
她想起梦中润玉和锦觅第一次相遇,其实正巧是她和润玉第一次换魂的时候,若非她正巧打断,润玉或许正会如梦中一般喜欢上那时天真浪漫的锦觅,那么她这算是抢了别人的追求者?润玉此刻所有的温柔体贴是不是都是她偷来的?那是否有一日润玉也梦见她梦到的?若是梦到了,润玉还会爱她吗?
梦中润玉对锦觅的主动接近和毫无保留的付出还历历在目,今生却全然是她在推着润玉朝她靠近,她忍不住就有些怀疑,润玉真的爱她吗?还是,只是因为她的主动逼得他退无可退,所以接受了她?
梦曦的眼睛不知不觉就浓雾四起,心中一股戾气翻涌,不断对她叫嚣着——把他永远束缚起来,永远藏在璇玑宫,他就永远属于她了!
还端着酸梅汤的润玉忽觉手腕上的灵力锁链骤然收紧,拉扯得他差点直接将汤碗摔了出去,他连忙护住手中的汤,顺着锁链的力道回到床边,一抬头又看见梦曦的情绪激动起来,眼中雾气四溢,他万分惊讶,也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刺激到了梦曦。
“喝酸梅汤吗?”润玉挪到梦曦身旁坐下,看着梦曦眼中雾气里偶尔透出的黑暗,有些心惊也十分担忧,他忽然想起梦曦那两个朋友和他说的,她心怀戾气的事。
梦曦眼睛定定地看着润玉,好一会儿之后才将汤接过来喝了,喝完后碗被她随手扔到一边,她仿佛八爪鱼一样挺着肚子缠到润玉身上去,嘴里喃喃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润玉连忙小心抱住她,任由她死死搂着他脖子,听到这声喃喃,他不明白她为何这般,但还是附和她道:“嗯,我是你的。”
然而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闸门,埋首他怀里的梦曦忽然身体一僵,泪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她忍不住摇摇头,用更小的声音咕哝:“不是的,你是我偷来的抢来的,本来并不属于我。”
她自己也在修习天地规则,隐隐约约明白梦中之事并非假的,否则她不会这么在意,她只是在心里催眠自己,她会这么介意这个梦里的内容,只是因为她在吃醋。
润玉连忙安抚她,只是怎么也不得其法,他根本不知道她今日情绪大动的原因,只能不停地轻轻拍抚着梦曦的背。
梦曦感受着润玉的温柔,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的梳妆镜,一个阴暗的想法缓慢地浮上心头——只要那个锦觅死了,即便润玉也梦到那个梦,也不可能离开她了!
她舍不得对润玉做什么,像这样把他绑起来已经是极限,可是她并不介意对别人下死手,只是现在需要考虑一件事,她要如何解决一个问题,如果润玉知道她做的事了,该怎么办?
这段感情里,看似是她将润玉吃得死死的,可其实是她先动情,是她的心先对润玉臣服。
她暂时想不出来,便犹豫着没敢动手,这一犹豫就犹豫了三天。
三天不理朝政,对于勤政爱民的润玉来说是件令人惊讶的事,即便他已经提前给了理由。第一天没有多少神仙在意,第二天有些人开始询问邝露陛下的“病情”,第三天有近三分之一的仙家来询问,第四天璇玑宫门外已经有和润玉关系较为亲近的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