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隐雀出入魔界确实是小神管教无方……”是天帝与穗禾。
夜神勾起一个微笑,守株待兔,焉能无果?
穗禾拜道:“陛下,穗禾愿戴罪立功,请求让火神殿下出兵,随我前往翼缈洲,助我拨乱反正……”
“事情尚未查证清楚,急什么?”天帝方抓住旭凤之错,卸了他的兵权,自是不愿轻易反口。
夜神抬手,轻拢润玉,润玉意会,化作光芒流入夜神心间。
夜神整整衣襟,从书柜后步出:“这兵……是一定要备的。”
从前,润月作为口译人员,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政经会谈,但都是坐在会堂之后的小黑屋里,透过深深浅浅的茶色玻璃,看着主角们唇枪舌剑、翻云覆雨,而润月,只是他们耳机里的背景音。
如今,真正的润玉躲在幕后,这个假冒的夜神,却被推到了台前。
“我总是找机会,希望能弥补你们母子……”天帝惺惺作态。
可惜不论夜神,还是润玉,一个字也不会信。
“父帝愿将当年真相据实以告,孩儿……”夜神刻意回想洞庭,回想亲身代受的三万天刑,逼红了眼眶,嗓音颤抖,“孩儿感激不尽。”
神仙在世,全靠演技。
“旭凤执掌五方天将,节制天界门户,责任重大。然而旭凤行事乖戾悖逆,本座甚是担心,就暂时移交给你吧。”
夜神拜倒:“润玉必慎始尽忠,不负父帝厚望。”
明知,不过是天帝制衡之法,面上感激却是要有的。
第37章
说是探望锦觅,其实,在洛湘府,大多时间还是用在陪水神下棋聊天上了。
夜神知道,润玉有心借助水神之势。
夜神也知道,只有鸟族支持未免单薄,若救下风水二神,朝堂上有水神作后盾,谋帝位可能更加稳妥,但他,还有一层考虑。
润玉不知后事,自然无法料到,水神受锦觅影响,已动了退婚的心思。
若水神真去退婚,锦觅归了旭凤,水神之势便也归了旭凤。哪怕因荼姚与梓芬的前事,水神不会参与立储之争,却也绝不会成为润玉的助力——那么,救他,对润玉又有什么益处呢?
再说,还有锦觅。
便是留不住她的心,也要为润玉留下她的人。若是水神在世,即使将来成功登位,身为天帝也要忌惮水神的势力,如何将锦觅抓在手心?
穗禾之所以动死手,便是怕这婚约一除,锦觅与旭凤再无掣肘,旭凤身侧再无她容身之地。
“仙上,承认了。”润玉执子,赢了水神一局。
夜神暗自下了决定。
婚约不可废。
水神不能救。
对弈的二人哪知,夜神与穗禾,此时此刻,竟成了隐秘的利益同盟。
婚期将近。水神的死期也快到了吧。
连日来,夜神辗转难眠。
要杀人的,不是我,而且天命难改,对上琉璃净火,要救人,亦很难。何况,不论是站在润玉的立场,还是从夜神的私心出发,都没有救水神的理由。
这套理论说服得了脑袋,却说服不了良心。见死不救,到底不安。
独坐院中,一浇块垒。
桂香四溢……这酒,莫不是锦觅送的?夜神叹气,一杯入喉,更觉苦涩。
“独酌伤身。”润玉不知何时坐在了对面,他那是什么眼神?
看看润玉,又看看自己。借酒浇愁愁更愁,夜神如此模样,还真有些为谁风露立中宵的伤情意味,引人怜悯。夜神一手撑头,微微合眼,自嘲地笑,便由他误会好了。
润玉提壶欲为自己斟上一杯。
夜神眼眸迷离,按住他的手,口齿软糯:“润玉,你我不能同醉。”
润玉轻叹一口气。夜神说得对,夺位之路何等凶险,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不论日夜,总要有人清醒着。
又一杯入腹,差点呛出泪来。
润玉看着他,这样的夜神有些陌生。他不知,这样的自己,对于夜神来说又何尝不陌生。
夜神望着他,抬手欲抚润玉鬓发,润玉躲去。夜神笑笑,不以为意,夺回他手中酒壶:“不必与我在此枯坐。”
我所知,我所思,我所忧,你不必知晓,亦不必承受。
“润玉,你去吧。”不知过了多久,身畔那袭白离去了。
夜神倒出一小滩酒液,食指轻沾,在桌上轻轻写画。他写自己的名字。
不是润月,夜神早已不是润月了……
“玉”。
夜神笑。是润玉的名字,也是夜神-的名字了。
再饮一杯吧。
“殿下……殿下已饮了许多……”清清润润的女声响起。夜凉如水,邝露一袭青衣,侍在身侧。夜神仔细打量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又是为谁而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