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不错,你只是不服气没让你取。”杜若宁白了他一眼,“难道我没和你这样解释过吗,怎么就说不到你心里去,薛初融一说,你倒是听进去了,什么人呐?”
“那能一样吗,人家薛总督是状元郎。”江潋嘿嘿笑道,“状元郎说好,自然就是好的。”
“嘁!”杜若宁撇撇嘴,懒得理他。
另一边,望春也正被大家团团围住。
看到平安归来的他,大家都很欢喜,你一言我一语地拉着他问东问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就连一向木讷少言的望冬,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还破天荒地抱了望春一下。
望春这些日子一直在接受张玄明和景先生的治疗,记忆正在慢慢恢复,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故人,感到又陌生又熟悉。
沈决有了儿子以后,多少变得稳重了一些,见到望春却瞬间原形毕露,搂着望春咋咋乎乎亲热了好半天。
望春对别人的印象都不太深刻,唯独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这个人,亲切感扑面而来,几乎是脱口叫出了“沈指挥使”这个称呼。
大家都很惊诧,甚至有点吃醋,沈决却装模作样地摆起了架子,让望春改口称他锦衣侯。
江潋见不得他又犯贱,半真半假地踹了他一脚。
沈决顿时不干了,嚷嚷道:“姓江的,我现在都是当爹的人了,你能不能在我儿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你也知道你当爹了,你儿子都没你能闹腾。”陆嫣然在一旁挖苦他。
大家都笑起来。
杜若宁和众人打过招呼后,留下男人们在外间闲话家常,自己和陆嫣然一起带着孩子去内室说话。
两人也有将近一年没见,平时只有书信来往,如今见了面,自然是一番亲热。
阳春雪因公务繁忙不能前来,请陆嫣然代为传达她的祝福,并为两个孩子准备了满月礼。
杜若宁问起阳春雪的现状,陆嫣然说,新科探花看上了阳春雪,三天两头往内阁跑,奈何阳春雪一心扑在事业上,对人家一直不冷不热。
杜若宁意外之余,会心一笑。
现在不热没关系,火候到了,总有热的一天。
缘分如此奇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对什么人心动。
陆嫣然家的小从容三个多月,已经学会了翻身,陆嫣然把他放在杜若宁床上,他便欢快地在上面翻来翻去,一点也不认生,惹得大家都围着他看稀奇。
翻着翻着,翻到了并排躺着睡觉的双胞胎身边,小家伙昂着脑袋打量半晌,抓起不离妹妹的小脚丫就往嘴里塞。
杜若宁乐得不行,忙将他抱开,逗趣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跟你爹一个样?”
沈从容没能啃到妹妹的脚丫,很不高兴,啊啊叫着还要过去。
杜若宁只好让茴香藿香抱两个孩子到婴儿床上去睡,自己将沈从容抱在怀里哄:“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从容,白白辜负了效古先生的期望。”
“谁说不是呢,眼瞅着一天比一天难带,跟他那个不靠谱的爹一模一样,闹得我不得安生。”陆嫣然笑着抱怨。
“那我怎么办?”杜若宁道,“我们家一下子添了俩,以后岂不要闹翻天。”
“那是肯定的,你等着瞧吧!”陆嫣然道,“我教你个好办法,将来孩子学说话,先教他们学喊爹,这样他们一哭闹就会找爹,你这个当娘的就能清静很多。”
“哈哈哈哈,真是个好办法。”杜若宁大笑,“到时候江潋会不会被烦死,我已经等不及要试试看了。”
晚上,夫妻二人在庄园里设宴款待远客。
重逢的酒总是更容易醉人,大家有了醉意,便都原形毕露,围坐一起海阔天空,侃侃而谈,忘记了眼前的时间流逝,忽略了身后的岁月变迁,每个人依稀还是当初的少年模样。
三日后,薛初融动身回南疆。
临行前,杜若宁与他在江边柳荫下道别,问他这几年有没有改变心意,想不想重回朝堂,入阁拜相。
“不用了,南疆挺好的。”薛初融坦然与她对视,笑容舒缓如江边吹来的风,“这些年,我的汗水和足迹遍布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我早已与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们融为一体,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也是让我心安的故乡。”
杜若宁看着他,许久,微笑点头。
“你觉得好便好,我不强求,下次见面再接着问你。”她笑着说道,随手折下两枝柳条递给他,“一枝是你的,一枝是二哥哥的,帮我转告二哥哥,我们都很想他。”
“好。”薛初融接过柳条,握在手中对她抱拳躬身,“臣就此拜别,陛下珍重。”
“你也珍重。”杜若宁微微颔首,看着年轻的总督上了马车,沿着芳草萋萋的江岸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