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呆子为何会坐在若宁的马车上,还是郁朗亲自为他赶车?
他不禁又有些后悔,方才为什么要制止郁朗说话?
但凡让郁朗说一句话,也不至于造成如此尴尬的局面。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他堂堂东厂提督,对着一个柔柔弱弱的五品文官叫“小狗”,传出去叫他怎么活?
薛初融虽常被人叫呆子,终究是个状元之才,迟疑片刻后便想到其中缘由,掌印大人应该是看到若宁小姐的马车,以为车上坐的是若宁小姐,所以,那一声“小狗”也是在叫若宁小姐。
他不知道这个“小狗”的由来,却知道此刻的江掌印肯定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眨眨眼,伸手挑起侧帘向外面看了看,马车已经进入皇城,下了朝的官员都回了各自府衙,此时的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来往。
“大人,没人听见。”他压低嗓门说道。
江潋:“……”
薛初融见他不吭声,又郑重地补了一句:“下官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江潋越发无语,缓了一会儿才问:“你为何在若宁小姐的马车上?”
薛初融不敢说是杜若宁先派人去找他,便略过前情回道:“下官听闻若宁小姐从南边回来,特意去府上问候,说了一会儿话,若宁小姐怕耽误下官当值,便派人送下官回来。”
原来如此。
江潋的脸色稍有缓和,正欲放下车帘让他走,突然又想起一事:“只是说了一会儿话吗,她没送你点什么?”
“……送了。”薛初融感觉他应该是知道的,便老实回道,“若宁小姐送了下官一枚树叶。”
“嗯,这个咱家知道。”江潋大度地点了点头,“既是若宁小姐的心意,你便好好收着吧。”
这态度让薛初融很是意外,盯着他那张不辨喜怒的俊颜看了一刻,犹犹豫豫地应道:“下官遵命。”
江潋又道:“若宁小姐看中你的才能,屡次在咱家面前为你说项,咱家虽不知你为何不愿去扬州,但你既然选择放弃,便好好的京中做出一番事业吧,将来……”
他顿了顿又道:“咱家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在这风起云涌的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用你自己的能力去回报你想要回报的人。”
薛初融更加意外,忙撩袍在车厢单膝点地正色道:“多谢掌印教诲,下官定当铭记在心,不负掌印……和若宁小姐重望。”
“嗯,去吧!”江潋在放下车帘的瞬间说道,“希望你不要忘了对咱家的承诺。”
车帘放下,薛初融怔怔一刻,在座位上坐好,腰背挺得笔直。
掌印大人说的是哪个承诺?
是方才这个,还是从前那个?
江潋回到轿子前,冷着脸训了望春一句:“以后弄清楚再说话。”
望春方才没跟过去,不知道车里面坐的究竟是谁,不过看干爹这脸色,明显不是若宁小姐了。
忙不痛不痒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儿子知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江潋哼了一声,端着架子上了轿。
轿帘放下,督公大人长出一口气,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靠在座位上。
刚刚他表现得还算镇定吧,补救的还可以吧,场子应该找回来了吧?
那个郁朗看起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应该不会主动告诉若宁吧?
可恶,都怪望春个死东西,回去罚他挑水一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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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哪个是你妹妹
郁朗确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这不妨碍他对自家小姐知无不言。
送完薛初融回去向杜若宁复命时,他便将路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杜若宁。
杜若宁听完,想象了一下江潋掀着车帘叫薛初融“小狗”时的情形,差点没笑岔气。
后面又听说江潋指点了薛初融,并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不觉收起笑,坐着发起了呆,心底生出和薛初融一样的疑惑。
江潋说的承诺,是指哪一个?
正想着,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连声“小姐,小姐”的呼唤,茴香一阵风似地跑进来,扑跪到她跟前抱住了她的腿。
“小姐,奴婢想你死了。”
杜若宁吓一跳,忙伸手去扶她,刚要问藿香呢,藿香便拎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回来了。”她走上前将包袱放在地上,跪下给杜若宁磕头。
茴香抹着眼泪道:“我光顾着激动,忘了给小姐磕头。”
说着起身走到藿香身边跪好,和她一起给杜若宁磕头。
杜若宁笑着把两人都叫起来,主仆三人叙起了别情。
郁朗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便向杜若宁告退,躬身退出门外。
茴香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将和杜若宁分开后的情况事无巨细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小姐,你猜我们刚刚回来时碰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