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何苦衷?你说出来,祖父为你想办法!”薛衡着急追问。
薛瑾乔垂眼,怕祖父看到自己眼底的愧疚,祖父其实到现在都没有想过要投向陛下,他不想做薛氏的罪人,却也怕自己的行为还得自己家破人亡,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很明显她这一块手心的肉要比薛氏那么多族人的肉在祖父心中厚,她是把自己变成压倒祖父的最后一根草。
犹犹豫豫从袖中抽出一张图,递给了薛衡:“祖父,我并非受命陛下,我很早就被太后所控……”
薛衡不懂什么摄魂术,薛瑾乔怎么说,关于这一点他就怎么信,因为在薛衡眼里,薛瑾乔永远不会欺骗自己这个祖父,一听到她若不从,就会像幼时一般失控发疯,薛衡龇目欲裂。
他又会想到了薛瑾乔幼时那凄厉疯狂的模样:“欺人太甚!”
薛衡这一刻对太后乃至皇室都深恶痛绝,他大步而去,想要去寻沈岳山,把一切告知,薛瑾乔窥探出他的心思,立刻扑上去拖住薛衡:“祖父,不行,这种邪术已传到了满满身上,乔乔可以不在意生死,可满满呢?”
薛衡一滞,他满脸的戾气无处发泄。
见此,薛瑾乔只能在心里拼命对祖父说着对不住。
沈云安其实说过,他们可以和薛衡坦白,让薛衡来演一场戏去欺骗陛下的人,但这太过于冒险,一旦薛衡露出半点马脚,就很可能被陛下的人灭口。
不若让薛衡真的在她的蹿使下做个彻头彻尾的私心人。
只有薛衡真心投向陛下,一举一动才能去信对方。
毕竟陛下派来与薛衡接头的人可是王政,王政与祖父相处多年,祖父是否真心投诚,他应当能够试探得出来。
“你可知,一旦西北落败,太子妃失势,你会如何?”薛衡转身,疼惜而又痛苦。
眼眶一酸,薛瑾乔内心也全是不安与愧疚,只是这份不安与愧疚是为自己对祖父的欺骗与利用,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祖父……祖父,乔乔……乔乔已经不能回头……”
薛衡只当薛瑾乔是因为选择了背叛沈羲和与沈云安而如此伤心欲绝,他更是揪心不已。
“祖父……我……早就将西北之事全透露给太后……”薛瑾乔哽咽着将自己做了多少对不起沈氏的事情告诉薛衡,未免薛衡怀疑,一律推到先前是在摄魂术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为。
后来自己慢慢察觉不对,留了个心眼,从与自己联络的人身上,诈出了自己中术的事。
薛衡霎时间心乱如麻,太后竟然隐藏如此之深,她若成了事,当真会放过薛瑾乔?
绝不会!
不能让太后成事,但按照薛瑾乔对西北对沈氏做的这些事,现在去寻沈氏坦白,可还有一线生机?
薛衡在沈氏与陛下之间摇摆不定,实在是薛瑾乔对西北的事情泄露太多。
内心里,薛衡还是偏向于向沈氏坦诚,沈云安与沈岳山的品行,哪怕夫妻情尽,也不会要了他们祖孙两的性命。
“乔乔,我们去寻王爷与世子……”
“不,祖父,不可。”薛瑾乔拒绝,“安郎身边有太后的人,她会立时要了满满的性命。”
“你——”薛衡看着抗拒而又恐惧的薛瑾乔,他明明知道这是一条错路,可却不舍得勉强她,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薛衡向陛下妥协,第一时间给了陛下消息,将太后的真面目,太后对薛瑾乔所做之事都揭露给了陛下,陛下对于识时务,不恋权的人由来宽厚。
或许陛下获胜,他能够保住薛瑾乔与满满。
只是沈氏,薛衡心中格外羞愧。
太后接到薛瑾乔传来的消息是三月六日,两日后余桑宁被救走。
祐宁帝接到薛衡的消息是三月十日,当晚他就咳了血,薛衡信中的信息太多,包括摄魂术,让他产生了诸多不好的联想,早在沈羲和的真七郎之计后,祐宁帝就开始怀疑太后,这封信让他更深入地看到了太后的真面目,才有了先假死响丧钟,亲耳听一听的今夜之局。
“薛公确然是真心投向了陛下,他的这些消息,才能让陛下也相信他是真心。”沈羲和又落下一子。
第842章 虑周藻密
祐宁帝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利用了薛衡,薛衡只怕此刻还不知自己在被利用着,也正因为如此,祐宁帝才信薛衡,王政带领的神勇军也会深信薛衡。
这些人入了西北王城,就是自投罗网,其结果……
祐宁帝闭了闭眼,忽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刘三指递了手帕,祐宁帝没有接,他很快就将咳嗽压了下去,原本看起来恢复了血色的脸也迅速灰白,他凝视着逐渐显现颓势的棋局,勉强摁下一子,棋盘上的竭力维持与他现在身子的苦苦支撑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