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错了。
沈星风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床下,浑身发抖的肖祁寒。
良久的沉默后,他唇角牵起一抹冷飕飕万般讥讽的冷笑,然后重新合上了眼睛。
鳄鱼的眼泪。
原本就是沾着血的。
肖祁寒在沈星风的床头跪了整整一个晚上。
翌日清晨时分,他才缓缓的扶着床侧一点点的站了起来。
膝盖处的剧痛让他面色苍白,跪了太久,他在起身的那一刹那,脑子里天旋地转,身体剧烈的晃动了两下,险些摔了下去。
走出房间时,明阑扶住了肖祁寒:“主,您没事吧?”
肖祁寒面色苍白,推开明阑,仿若一只行尸走肉。
齐老还在塌上沉睡,肖祁寒便直接走了进去。
他哑着嗓子问:“他的手还能好吗?”
齐老被吓了一跳:“什么?”
“星风的手……还能好吗?”
齐老披了件衣服,终于反应了过来,气冲冲的:“哪里能好啊?!他的手被刺穿了,经脉全部断开了,再给他接一次?他有几条命折腾的?”
肖祁寒眼神血红,摇摇头,固执:“您一定要医好他的手。”
“好不了了!”
齐老气坏了。
肖祁寒直接给齐老跪了下来,“我求您了……”
齐老气的满屋子转圈:“你求我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是神仙!我就是神仙,也不够被你折腾的啊,我医好了他,你又保护不了他,让他继续受伤,肖祁寒,你自己说说看,我救他医他还有什么意义?啊?”
肖祁寒面色惨白:“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他受伤。”
齐老沉沉的往椅子上一坐,看着跪在地上的肖祁寒,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才嘶哑着开口:“起来吧,不是我不救他,而是他的手,真的没办法了,毒素对他的身体的影响远远的超过了我的预计,能不能保住他的命,那才是最重要的,肖祁寒,你是个聪明人,对星风来说,你的命比他的手重要,他傻,你也跟着他傻是不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他的命,还是要他的手!”
齐老气的脸色都红了:“弄成现在这样子,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想要一个好好毫发未伤的沈星风,你那时候干什么去了?!你拿他去换沉钧啊!”
肖祁寒的眼眶又红了。
肖祁寒大病了一场。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生病了,就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也是绷带一裹,面不改色的继续提刀厮杀。
他鲜少有病势沉重的时候,高热令他无法保持清醒,整个人在昏昏沉沉的睡梦里,不停的呢喃着“对不起”。
齐老忙前忙后的照顾肖祁寒,药喂不进去,肖祁寒的病始终好不了。
明阑看着肖祁寒紧皱的眉头,转身就往沈星风那边跑。
沈星风正坐在院子里给温觉编头发。
这种事情以前温觉老是给他做,如今反过来,沈星风倒也觉得有意思。
明阑一路轻功飞过来。
“沈星风。”
沈星风偏头看了一眼明阑;“有事?”
“侯爷病了。”
沈星风挑眉:“病了就去找大夫,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看病。”
“侯爷吃不下药。”
沈星风用一根发带绑好温觉的头发,这才回明阑:“和我无关。”
明阑眼神一沉:“你生病的时候,侯爷寸步不离,你……”
“自作多情罢了。”沈星风把明阑拉了起来,不再理会明阑:“温觉,带你去那边玩,走。”
……
肖祁寒的病好,已经是小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病势沉重,整个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
明阑把一碗热粥递给肖祁寒:“主,您吃些吧。”
肖祁寒接过,问:“星风呢?”
明阑低头:“一直在府里,没怎么出过院子。”
肖祁寒明知他不会来看自己,可到底是存了一丝幻想,眸光微山闪:“他……有来看过我吗?”
明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没有。”
“有问过我吗?”
明阑咬牙:“侯爷,他压根不关心您的死活,您病中这段日子,他什么也没问。整天和那个温觉玩的开心的不得了。”
肖祁寒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攥着碗,心脏处闷闷的疼痛牵扯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点点头,声音沙哑低沉,“知道了,下去吧。”
沈星风一开始不就说的够清楚了吗?
他还在奢求什么呢?
肖祁寒皱眉,把碗里的粥一口气全部喝完。
然后起身去找沈星风。
沈星风见到肖祁寒时,明显的楞了一下。
他把桌上的书一本本的收拾好,然后想要回房。
“星风。”肖祁寒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