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过去,少年族长已经长大成人,扎兰赫逻也建起了自己的军队。
“族长!”裹着北地军士罩袍的女人发出了喊声,而扎兰赫逻的队伍也躁动起来,有人不由自主地朝这边跑来,口中同时喊出了一些名字,风豹和雪狼则齐齐抬起了刀枪,战马的铁蹄开始刨动,氛围陡然紧张起来。
“那些是我们的族人。”祀布一边控制着己方的人一边对南江雪解释道,南江雪于是做了个手势,雪狼和风豹这才让到了一旁。
许多人奔了过去,男人双目赤红,女人在他们怀中不停哭泣,有人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恨不能将那些已经死透了的蛮族人揪起来重新剁成肉酱。
原来,这支蛮族的队伍是近一年游荡到赫逻山系的。
各自为战的生活让这个濒临灭绝的种族难以为继,于是他们开始寻找同伴,一道在深山里行猎,偷袭戎人的部落,逐渐聚集成一个族群。
他们推举出自己的首领——一个体格最强健,杀人也最多的壮年汉子,还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大巫师。
大巫师告诉他们,他们的女人之所以生出的孩子不是死胎就是畸形,是因为她们受到了诅咒,要想继续族群的繁衍,他们就必须借用异族女人的肚子,果然,他们抓来的异族女人真的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
于是,他们开始掳掠女子,不仅如此,他们还相信,吃掉异族的孩童会让他们更加龙精虎猛。
这段日子里,扎兰赫逻部的女人和孩童连续失踪,祀布族长带着他的队伍在山中搜寻,但蛮族人的老巢也在不断变化,而匿踪、秘杀和偷袭又是这些人的看家本事,故而一直未有结果,队伍却在不断折损。
今天,当他们的斥候远远见到了南江雪的队伍,赶紧跑去回报,于是沿着骑兵留下的足迹,他们迎头遇到了那些溃逃的蛮族人,不但将其残部一网打尽,还找到了被掳走的族人。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披在女人们身上的战袍,扎兰赫逻人既惊佩又感动,对着南江雪深深地行下礼去,祀布族长则邀请南江雪到他们的部落做客,换身衣裳,让他们奉上肥羊和美酒,答谢他们相救族人的恩情。
“救人本是举手之劳,祀布族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有要事,便请族长代我问候大祭司吧。”南江雪道。
“不知南大小姐有何要事,这般行色匆匆,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祀布不由问道。
“不瞒族长,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极北蓝狐,本已发现了它的踪迹,只怕再多耽搁,又会遍寻不到。”南江雪说着已飞身上马,接过小十三递回的无极剑,再一抱拳,“告辞了!”
“南大小姐!”祀布又喊了一声,南江雪转回头,见他大步走向自己的战马,解下鞍后的一个包裹,从里面拎出了一只小兽。
那小兽通体雪白,长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正是子渊信中所述的极北蓝狐。
“这家伙许是被这边的打斗惊到了,慌不择路窜进了我的队伍,大小姐若在寻它,这便拿去吧!说也凑巧,帖木布赫前阵子派人传讯,说要高价急购蓝狐,大小姐救了我们的族人,还替我们报了仇,却不肯接受我们的谢意,这蓝狐定是要送予你的!”只听祀布说道。
如同阳光乍泄,冰雪消融,南江雪的双目波光流转,绽放出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
“族长恩情,江雪此生不忘!”她向祀布端正一礼,身后一众军士都尽皆躬身,“也请族长转告帖木布赫,就说南江雪谢过萨日大君费心相助!”
※
北地,雪归山见北台,白雪红梅,云海微蒙。
一座燕亭,一方古琴。
南江风身披淡青裘氅坐在亭中,指端抚处,琴音如空山松海,月下寒江,深沉而孤旷。
护卫龙羽立于亭外,天元大长公主沈心诺手提食匣,远远地站了一会儿,有些心疼,又有些着恼。
她是数日前到的雪归山。
自从得知匣恩山之乱,南江风身中剧毒,她的心就乱成了一团,一刻都不愿再呆在那座看上去繁花似锦,却处处是利弊权衡、阴谋算计的皇宫里,只想快马奔到那位北地将军的身边,即便他毒发身亡,也要再多地看他一眼。
出祇都,过关阳,她日夜兼程,终于来至了雪归山下。
值岗的风豹给山上报了信,南江风的大护卫龙羽亲自将她迎上了山。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子渊暂时镇住了毒素的扩散,还找到了救治的法子。南江雪也已去了极北,为她的兄长寻找蓝狐之血。
见到虽然虚弱但依然可以说话、可以行动的南江风,她大大松了口气。
雪归山并没有因为她是大长公主表现出特别的礼遇又或是可能的芥蒂,就像对待南江雪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一切都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