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虽然吏部试落地,但是心情上大概已经度过失落的阶段,进入吐槽的阶段。也不知道简穆哪里入了他的眼,两人不过闲聊片刻,葛朗就开始对着简穆述说他这次岁考中种种匪夷所思的经历。
例如有名考生因为不满差役搜身检查当场拂袖而去,例如他的一个朋友,经过两次挫折,在这次吏部试又落地后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放下毛笔,执起木棰,立地成佛去了。
简穆听得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能像个八卦的后辈一样,和对方打听岁考时还有哪些趣闻,于是葛朗说得更来劲了。
葛朗虽然是个话痨,而且感觉十分之不靠谱,不过葛朗作出的诗比简穆强了不少,简穆很喜欢他诗中透出来的活力,散发着越挫越勇的奋发精神。
简穆和简怡是看完诗文的评选后才离开的,最佳的一篇明显出自落地学子之手,且不论内容是否消极悲情,却是真真正正的文采斐然。
曲江宴之后,祖母一行人就收拾行李启程返家,简六娘的婚事已定,但二房夫妇想多留女儿一年,所以,二房也一起走了。简穆和简怡将人送出城后,重新搬回了简宅。
端午假期后,国子监的学生只需要再上四日课,就可以获得长达二十日的假期——田假。
田假,顾名思义,就是给学生们下地干活用的,不过大部分家长是不舍得在这种炎炎夏日把孩子赶到地头上去的,谁家也不缺请帮工的钱不是?
就简穆本心而言,他对农事真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上辈子连五谷指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庄稼也只见过麦田,这还是因为简穆喜欢上了《小王子》,求他爹妈带他去看的。天知道他发现自己穿越过来后,多么后悔没有好好拜读袁老先生的著作。
简怡和赵晨却是要亲自下地劳作的,简穆除了画画也没别的事,于是也跟着简怡去了赵家的庄子。简穆还拉上了王宇,他们在吴秀才学馆时也会下乡,不管干不干活儿,王宇对稼穑之事也不陌生,又因为凑巧遇上,王宇把顾铭也扯进了下乡的队伍。
赵晨和简怡的地只有五亩,赵晨的父亲还给他们派了经验丰富的佃农,另外还有简穆一行人,所以活儿不重。
不过,顾铭看到那漫着浑水的泥地,说什么也不肯下去,只指派了自己的两个侍从给简怡帮忙——另外两个还要在他身边伺候他。
挖好勾后,插好了牌子,赵晨就给众人发种子,这些种子都经过不同的处理,所以简穆他们还得按照牌子上的编号撒。
不过就是踩着泥沟一路抛洒,但是待到撒完种子平整完地,简穆还是累得想原地躺下。就连只是当个围观群众的顾铭都被太阳晒得蔫蔫儿的,十分后悔听了王宇的鬼话,种地有什么好玩儿的!?
众人在赵晨家的庄子里休整,下地的时候再累,吃完午饭,几个少年的血条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呆在庄子里太无聊,几人就开始想要干些什么。
王宇跃跃欲试地建议:“咱们去凫水吧?”他来时就看到了,这附近有一条大概一丈宽的小河,水流看着也不算急。
简穆听得也有点儿心动,以前有长辈和先生拘着,他还真没下过水,不过……
简穆看着王宇,问:“你会凫水吗?”
王宇诚实摇头,简穆看另外几人,一个个地问过去,竟然只有顾铭会。
简穆立马坐直身体,态度端正,语气诚恳:“那顾先生是否愿意教我等如何凫水?”
顾铭很满意简穆的态度,刚要点头,他的一个侍从给他跪了:“少爷,不可啊!这乡下的水脏不脏且不论,那河小的们都没下去过,若是有哪里不妥,溺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完,那侍从还隐晦地瞪了王宇和简穆一眼。
王宇的小厮刘吉也不愿意自家少爷下河,劝道:“少爷,夫人一直不许您下水玩的,您不会水,太危险了。”
王宇却觉得机会难得,问几个下人哪个会水,下人一致摇头:“我们不会。”
只有何安对简穆和简怡说:“我会,就是好几年没下过水了。”
除了何平的众下人一起瞪向何安,简穆和简怡笑起来,王宇和顾铭一起瞪向自家下人。
赵晨也想去凫水,说:“他们不会也没事,我让管事给咱们找几个会水的佃户。”
胳膊掰不过大腿,几人重新汇报情况,除了何安外,还有三人会凫水。
简穆觉得问题不大,不过安全也确实重要:“我们分配一下,何安跟我们下水,其他几人在岸上盯着各自的主子。赵晨,你问问管事,庄子里有没有治吃坏肚子的药,没有药就去城里买,万一我们有人呛水,肚子不舒服可以吃。虽然天气热,不过回来后,我们都喝一碗红糖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