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咋就那么会投胎啊?”
“也不一定是投胎好,要是个正常家庭,他姐姐能那么干脆地走?对了,他还有个妹妹,听说也跟家里一刀两断了,唉~是个人就会有烦恼,凡事嘛有利有弊,他们看我们像蝼蚁,我们也把他们看成戏,嘿!你说我这文化水平,能跟小梁编媲美吗?”
“我瞧着成。”
到达片场时,傅闻宣看褚京一路沉默不说话,率先打破沉默地问:“你还好吧?”
褚京随意道:“挺好的呀。”
傅闻宣想说些什么,但导演已经开始喊人了,他只好作罢。
褚京明显地不入戏,商赢蹙眉道:“小褚,你不能只用表演技巧,你得情绪带入啊,这不是光声嘶力竭就能演出来的,闻宣你最后一条可以了,现在只拍小褚,准备——”
傅闻宣主动道:“老师,我还是给褚京搭个戏吧。”
“也成。”商赢拿剧本扇着风,抬头看了眼天空,没忍住道:“小褚你用点心,这天光就这么一会儿,你再拖下去明天还得一天!”
褚京点头道:“好。”
“五十四场第八镜,action!”
谈霎怜悯地看着元和:“你就要死了,真可怜。”
“到底是谁可怜…”元和低声一笑,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谈霎踩着肩膀又匍匐在地,他咯出一口鲜血:“你说着怜悯众生的话,却干着嗜血的勾当,你总把你的自私自利看得理所应当…”
褚京语塞片刻,他说的很不流畅。
“Cut!”商赢放下耳机走过来,傅闻宣已经把褚京从地上拉起来了,商赢关切道:“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没有,”褚京阴沉着脸:“这台词我说着不顺。”
商赢道:“这也不拗口啊。”
“不是拗口的问题…”褚京深呼吸一口气,他要怎么说?说谈霎和他很像,他一旦投入地否定了谈霎,那不就是间接地否定了自己,他怎么能否定自己。
他只相信自己。
商赢看出了些什么,他语重心长道:“小褚,从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自己,是个不错的体验,负担别太重,放轻松,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褚京随意嗯了一声,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明明才五月份的天气,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
“给你五分钟调整。”商赢交代道。
“嗯。”
褚京余光瞥见了梁息,梁息坐在机器后面安静地看着他,他蓦地怒火中烧,梁息这写的什么鬼话!
他凭什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指责他!
还拐着弯儿地要他自己骂自己!
幼稚!
褚京怒极反笑,他摆了下手,脸上恢复了平常的游刃有余,语气轻松道:“导演,可以了。”
“五十四场第九镜,action!”
褚京与肩膀上的力道抗衡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总把你的自私自利看得理所应当!你粉饰着自己的胆小,掩盖着自己的懦弱!你怕他们觉醒后动摇你的地位,你根本就不配做这个世界的首领!”
褚京心安理得地接受着父母的馈赠,延续着他们的行为准则,他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准别人信,他享受着他固有的财富,以冷漠悠然的态度,用自以为是的保护,拒绝了所有可能伤害到他的事物。
谈霎微愣,他眸色冷淡下来,一脚将愤怒的青年踩到地上,轻声道:“你懂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离开这里的人都成了怪物,你也不过是个误入其中的怪物,别用你的道貌岸然对这个世界指手画脚。”
褚京放声笑了起来,他艰难地转身,虚弱地仰躺在地面,他悲哀地仰视着谈霎,缓缓开口:
“离开这里的人获得了救赎,留下来的才是怪物。”
褚京情不自禁地回忆起来,他的姐姐是个温柔的女生,但他很少见到她的笑脸,她被褚天河赶出家门那天,是她笑得最灿烂的时候,她走得毫不犹豫。
他的妹妹从记事以来就对这个家深恶痛绝,原本有保姆陪着还好,但保姆出了车祸后,她的性子愈发讨厌,不仅不爱跟人交流,还对家人冷眼相对,毫无疑问,她也走了。
褚家只有褚京留了下来,只有他。
“Cut!”商赢喊道:“可以,演员休息。”
褚京仍是躺在地上,傅闻宣伸出手去拉他,笑道:“你情绪很好。”
褚京面无表情道:“你给的戏好。”他推开傅闻宣的手,看准一个方向后大步走过去。
商赢看他走了过来,称赞道:“小褚这场不错…”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褚京略过他,近乎粗鲁地拽住梁息的手腕,沉声道:“你跟我来!”
梁息沉默着任他拉着,褚京气势汹汹走着,直到进了储物室,褚京“啪”地打开门,他先把梁息大力推进去,然后“砰”地摔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