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女——”
话音未落,锃的一声,长剑已经抵住了他。
卫君霖头皮一紧,满脸难以置信:“皇兄你......”
卫君樾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赤红,剑刃的尖端同他胸口隔了不过几寸。
“你和她说了什么?”他咬牙切齿。
卫君霖脖子哽住,拢在袖中的手本能发颤,他毫不怀疑此刻的卫君樾会真的对他下手。
但他没有退缩。
“朕......只是对她说了实话。”
“她的母亲......和自己的身体皆因皇兄苟存,朕难道说错了吗?”
“你——”
刺啦一声,刀剑没入皮肉,卫君霖踉跄后退,身前已被一人挡住。
长剑刺穿苏绍玉的肩胛骨,在背后突出尖端,汩汩冒着血。
苏绍玉佝偻着腰背,若非额角冒出冷汗,倒真看上去与以往无异。
只是那双眼睛不知在何时变得清明又强硬。
“殿下,您不该因为一个女人......这般失了理智。”
“本王的事何时由你来插手?!”卫君樾猛地收回剑,苏绍玉闷哼一声,强撑着桌案才堪堪站稳。
他摸了把唇边的血迹,语调中再没了往常的恭敬。
“可殿下现在......现在是用自己的命去博一个荒谬的结果,那是乔家人......是乔家的女儿,殿下怎么可以——”
“苏绍玉!”卫君樾蓦地伸手扼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感让苏绍玉直翻白眼,却还是没有停止话语。
“殿下.......我甘为奴仆,尚苟且偷生于此......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沉冤得雪.......”他嘴唇抖得厉害,撑着桌案的手背筋骨鼓起。
“那些曾经.......伤害过苏家的人,一个一个......都要得到报应!”
他强作镇定地与卫君樾淬毒般冷冽的视线对视:“难道您想同我父亲一样吗?”
卫君樾骨指泛白。
当年苏家满门抄斩,唯剩苏晟之子苏绍玉侥幸逃过一劫,那年他不过将将十岁,为了保他性命,苏贵妃动用了一切力量将他拢入宫中成了一名不起眼的太监。
他被安排到苏贵妃身边,后来卫君樾被乔皇后送回,他便一直跟在卫君樾身边。
而今日,是十几年来,他们头一次以这种形式对峙。
“当然会有报应。”
卫君樾冷哼一声,甩开了苏绍玉便往外走。
“皇兄!”卫君霖急忙叫住他,抿唇道,“朕寻了个风水宝地厚葬......”
“不必。”
卫君樾没有转身,良久,才艰难道出一句:“她入我王陵。”
此言既出,周遭众人骇然。
卫君霖满脸不赞同:“我朝从未有过不入流妾室追封正妃的先例。”
“追封?”卫君樾冷嗤斜目,一字一顿。
“本王娶她。”
......
宁安侯府。
王府出事的消息闻风而至,最惶恐的莫过于隔了几条街的乔家人。
这死丫头死也不死干净,硬是烧毁了半个王府,倘若卫君樾怪罪他们岂不是百口难辩。
再者,现如今乔家的权势几乎全部被他架空,现在又没了乔茉在那边......他们的处境更是难上加难。
乔天朗跼蹐不安,盘算着怎样才能利用乔茉获取更大的价值。
可就在此时,摄政王要与乔家七女大婚之事不胫而走,他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夜里内室,乔大夫人服侍乔天朗更衣后惴惴不安。
“殿下莫不是疯魔了,乔茉不是早就被烧死了吗?这是要娶.......”
“嘘——这话你也就现在说说罢了,若是听到了殿下耳朵里,保不齐要出什么事!”
乔天朗眉头皱得极深,同样心里发憷,但他想到更多的依旧是这背后结果。
“许是殿下情深,胤朝历来没有追封妾室的前例,便以此为由册封王妃,我乔家无论怎么说都是获利的。”
想了许多,唯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乔天朗说着,紧拧的眉峰也松快了下来。
“看来这丫头死得倒挺值,若是一直活着,殿下或许就这样由着她过了,此番被烧死,殿下悲极生情,便白白让我们乔家捡了个摄政王妃的名号。”
乔天朗得意地笑着,自己精心培养的乔瑜乔珍不争气,没想到这贱妾之女还能得这福气,当初果真是没有送错。
“乔茉生得像她母亲,美艳动人,当真是我乔家福星!”
闻言,乔大夫人为他揉肩的手一顿,继而想到年轻时候眼前男人风流放荡的模样,唇角扯了扯,表面依旧维持着温顺:“侯爷英明大义,所谋之事哪有不成?”
被吹捧的乔天朗心情更好了。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入梦,可翌日天刚刚亮就被外面大力的踹门声给惊醒。
成列的军队鱼贯而入,侯府中丫鬟小厮个个惊惧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