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滴答滴答”落到地上,仔细一看,殷红中带着点金色。
纯种龙族的血是金色的,眼前这头黑龙,并非纯种龙族。
白孤云挖了一块龙骨出来,其余几人上前吸食龙血。
片刻后,当几人退开时,眉心皆有魔印显现,周身魔气萦绕。
谁也想不到,北山派的掌门和六位长老,都已入魔。
荒州是贫瘠之地,数百年来,一直靠灵力滋养土地。
轮到白孤云这一代,他和几名长老不愿把辛苦修炼的灵力浪费在普通老百姓身上,便动了歪脑筋,想增强北山派的实力,将整个门派直接搬到富饶之地,一劳永逸。
汲取天地间的灵气炼化成灵力是一件需要长时间静心冥神的事,少则数年,多则百年,皆有可能。
他们已年迈,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便在半年前开始偷偷修炼邪术,如此的确能更快提高修为增强灵力,但魔根种下后,神智随时会被吞噬,为了压制体内的魔性,他们开始残害云中城里的孩童。
白孤云看着手中血淋淋的龙骨,心情大好:“有这妖龙在,我们今后不用再抓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顽童了。”
“那群小孩只会哭,我早听烦了!”
“既然是云中城的百姓,能用自己的命换云中城的未来,他们死得其所。”
“死了几个小孩而已,再生便是了,那些百姓也是愚蠢,有什么好哭的。”
“……”
有什么好哭的?
耳边倏地响起怯生生的求饶声,薛决眼中一片模糊,恍惚间,他看到幼年的自己了。
同样被铁链锁着,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中,他蜷缩在角落,惊恐无助地看着手持火钳的男子。
用火钳拔龙鳞再适合不过,因为烧得滚烫的火钳能让伤口迅速结痂。
至于疼不疼,又有谁会在乎,他哭得有多惨,又有谁能听见。
“为什么……你们能如此狠心?”
薛决红着眼低低出声,须臾,龙尾重重拍向地面,宁愿扯断自己的骨头也要挣开铁链。
白孤云等人忙摆出七星阵对付他。
黑龙变回人身,但并没有立刻攻击他们,而是抓住铁链重击地面,将身下早就被血浸透的泥土刨开,露出堆满了孩童尸骨的大坑。
有些尚未腐烂,保持着痛苦表情堆在最上面,有些已经爬满了蛆虫,死不瞑目地躺在中间,还有的,已烂到只剩白骨,横七竖八堆在坑底。
云中城失踪的孩子,都在这了。
白孤云一眼都不看坑中,只厉声道:“魔头,你灵海已被我们封住,不想死就快束手就擒!”
“呜呜,小月不乱动,伯伯可以轻点割小月的手吗?”
“三儿不哭了,伯伯不要再割三儿的手好不好?”
“伯伯!伯伯住手,我好疼啊,伯伯住手呜呜……”
孩童的啼哭声冷不防冒出,紧接着,尸坑中的白骨和尸首都动起来了,他们哭叫着爬上大坑,朝白孤云等人走过去,口中不断发出临死前的哀嚎求饶。
白孤云等人面露骇色,但心中半分悔意都无,竟挥动手中的拂尘想将这些孩童挫骨扬灰。
魔气四溢,薛决狞笑着挣开剩下的铁链,反手从后背抽出月陨。
半月形的武器飞向前方……
……
偏院。
躺在床上的少女低声咳嗽着,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虚弱,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病歪歪地靠在床头。
“雁儿妹妹,”白长轩终究叫不出那声“妖女”,仍是用之前的称呼,“你体内的玉丝蛊是谁种下的,此事我自会查清,你别怕,明日我便去寒玉湖捉母蛊为你解蛊。”
苏雁沉轻声道谢:“多谢白大哥……”
果然,跟着反派混没什么好前途,薛决是很厉害,但他一直不帮她解蛊。
还是主角团好,个个善良温和,连她这个魔头的徒弟都肯出手相救。
既然玉丝蛊能解,那她身上的情毒应该也能解?
不能解也没事,大不了她找个好看的小哥哥嫁了,隐姓埋名,远离纷争,过普通人的日子。
这个念头刚冒出,屋外突然电闪雷鸣,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
门窗被一股冷风吹开,冰雪簌簌灌了进来。
白长轩背着的长剑莫名晃动起来,他愣了下,随即拔出长剑握在手中。
房门被风吹得“哐哐”直响,外头是漫天飞雪,如春日里的柳絮,团团簇簇,洋洋洒洒飞落着,多到好似一张棉纱,遮天蔽日。
突地,几团红色的雪絮飘了进来,落到地上后慢慢化为一摊血水。
白长轩神色一凛,手中的长剑朝屋外的风雪刺去。
“白大哥,怎么了?”
苏雁沉紧张地看着他。
“不知。”白长轩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风雪里有东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