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吴炫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他脾气上来, 跟拉不回头的牛一样倔,站起身来就扬声道:“你别在这打马虎眼,我问你, 前天晚上你在正殿吗?”
听到他这么一问, 叶萦萦短路的大脑遽然回过神来。
她脸色一黑, 愤然瞪着他,“喂!吴炫,我睡哪管你屁事啊!我就算睡祖师爷头顶上也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一吵上那就基本上停不下来了。
赵丞知道苗头不对,亲自暂停了拍摄,走过来说道:“有什么事别在这说。”
他上山的时候可都看见了。
沈禾风和褚施今天都在。
他可不想出什么不必要的岔子,说白了他也只是个综艺节目的导演,犯不着和这些出资出钱的金主对着杠。
在赵丞的示意下,郑休合起身过来拉吴炫。
然而吴炫向来不给任何人面子。
他撇开郑休合的手,双眼微眯,痞里痞气地说道:“叶萦萦,你前天晚上,是在你师父的房间里过夜的吧?”
这人不说话呢,还能安安静静地在那当个痞帅痞帅的冠希哥。
但凡他一开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搅屎棍。
不弄得乌烟瘴气、无言以对,根本不罢休。
叶萦萦不耐烦道:“我去找我师父有事,有问题吗?”
吴炫不是滋味地抵着下颌,继续摊手,“大半夜有什么事?就算真的有事,你不能白天找个时间说吗?非要选个夜深人静的时候?”
话到此处,大家都明白了。
尤其是晏清,他之前还疑惑为什么叶萦萦的门会在大半夜被门吹关上,原来这不是风,而是东风。
本就不大的集糜轩,火药味漫天密布,再止不住,恐怕就要火光冲天。
郑休合和他们不同辈,这种事也懒得参与。
他放下茶杯,自言自语嘟囔着:“如果今天不录的话,我就先走了。”
似乎除了叶萦萦和吴炫两个人还在呼吸,其他人都已经皈依禅雅塔,只等着感受宁静了。
正百般思忖怎么解释,忽地,阚冰阳大步走了进来。
他依然白衣长衫,云淡风轻,即使是掺了麻料的肌理感面料,也袖领整洁,不现褶皱,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不怒自威之势。
偏偏的,这种感觉里,还带着几分慵懒闲适。
让人紧绷状态下,遽然放松,又在放松状态下,陡然间紧绷。
见大家都愣在那里吃瓜,阚冰阳冷冷问道:“闹够了没有?”
赵丞打了个激灵。
一想到沈禾风还在山上,他就后汗毛直竖。
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就算叶萦萦和阚冰阳之间真的有什么,他也不敢过问。
“不是,阚公子,您别生气……”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纷纷错愕半秒,不是因为阚冰阳的凌厉阴鸷,而是因为赵丞的那句“阚公子”。
放眼望去,哎哟喂,谁能让名声大噪的赵丞尊称一声公子呢。
啧,越是有阶级,越是被阶级化。
一浪高过一浪。
可见阚冰阳背后,究竟盘着一条怎样金匮麟振的龙。
瞧见他来了,吴炫也着实有些忌惮,但若无确凿证据,他也不敢口诛笔伐。
他盯着唐茵道:“唐茵,你说,你是不是前天晚上看见叶萦萦整宿在她师父房里。”
倏地被点名,唐茵眼神一闪,抬头犹豫片刻,说道:“嗯。”
嗯字一出,叶萦萦终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吴炫会突然知道她前天在哪里过夜。
有人兴风作浪,那么就有人见风使舵。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兴风作浪的居然会是平日里瓮声瓮气、不言不语的小道姑。
她讪讪掀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靠着茶桌,提溜起沁着茶色的紫砂茶壶,一边沏茶一边道:“喏,还是那句话,吴炫,我跟你又不是男女朋友,我睡哪管你什么事?就算我真跟我师父睡了,你又能怎么样?”
她没羞没臊惯了,语不惊人死不休。
众人皆知她脾性如此,闻言也是为之一振,揩了揩脸,捏了把汗。
吴炫被堵得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刚才那番话,不过指桑骂槐,叶萦萦不屑地看了一眼唐茵,似乎只一瞬,就将她觊觎望蜀的龌龊心思一眼击穿。
阚冰阳皱着眉,眼梢一沉,“叶萦萦……”
她这才收敛,怏怏作罢。
冷静片刻,阚冰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动几下,便扔在了桌上。
手机里是一段固定镜头拍到的视频,正好左上角对着叶萦萦的房间。
因着摄制组拍摄的关系,这种固定机位多得是,能跟着操控360度转头,也能察觉到人影自动追寻。
不多时,画面上就出现了个穿着蓝色睡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