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上天眷顾,若华才刚回来三天,西林觉罗氏的病就开始出现了好转的迹象,若华见状,更是细心照顾,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天,若华才刚服侍西林觉罗氏吃下身强体健丸,却不曾想西林觉罗氏一下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若华一听见西林觉罗氏咳嗽,便拿起帕子,垫在西林觉罗氏下巴底下,一阵断断续续之后,只见那帕子便被鲜血给染红了,若华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看着西林觉罗氏那白得如同纸片一样的面色,不由得揪心起来:
“额娘……”
说罢,若华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西林觉罗氏气若游丝,只怕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可是若华还是请了郎中过来给西林觉罗氏瞧病。她的心中依然存在一丝丝奢望,她在心里默默乞求上苍,不要夺走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郎中诊脉后,又翻看西林觉罗氏的眼睛,只摇摇头,无奈道:
“格格,恕老夫无能,老夫大胆讲一句话,还请格格莫要怪罪。”
“大夫有什么但说无妨。”
说罢若华从袖中掏出诊金,刚要给那郎中,却被推了回来,郎中只是低着头道:
“趁着福晋还没咽气,先换了衣裳吧!”
说罢行了一个礼,快步退下了。若华早就知道了这结果,可是当郎中说出这话时,若华还是抵制不了内心的酸涩,鼻子又一次泛起了酸水。
若华回到房里,握着西林觉罗氏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西林觉罗氏眼神空洞地望着帐子的顶端,喃喃道:
“若华,你说我这病,还能好吗?”
这话轻轻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若华。若华此时此刻已经不受控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个劲儿的从她透红的脸庞落下,梗咽着声道:
“额娘说的什么话,自然是会好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京郊看桃花,您不是最喜欢京郊的桃花吗?”
若华第一次说那么没有底气的话,可如今,真话也好,欺骗也罢,都不重要了。西林觉罗氏拉着若华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倒是不用骗我了,我这一辈子,有了你哥哥和你,又有幸从龙入关,这……咳咳咳……一辈子也值得了……”
若华哪里还听得进去,只听见西林觉罗氏呼吸越来越急促,进去的气儿少,出来的气儿多,心如刀绞。给西林觉罗氏盖好被子,柔声道:
“额娘,快躺下休息吧!”、
然而,西林觉罗氏仿佛没有听见若华的声音似的:
“你阿玛他性子急,有时候不太会表现自己的那份心,常常说错了话也不晓得,以后你得多体谅体谅他……”
说到这里,若华已经泣不成声,西林觉罗氏在这时候却非常坦然,
“快别哭了,把你哥哥也叫过来吧,我有几句话想和他说……”
到了这里,若华猛然醒悟,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让西林觉罗氏见上丈夫和儿子一面吗?
于是打发了丫鬟去找劳亲,另一边也给阿济格传口信,可是事与愿违,这一晚上,阿济格和劳亲都不在府里。一番打听过后,也不见二人的消息,悲痛欲绝的若华不得不忍者眼泪主持操办。
这箱,水姿已经采办好了衣裳,约莫二十多套,春夏秋冬,四季皆备。西林觉罗氏呼吸越来越急促,几个小丫鬟呜咽着给她擦身体,换衣裳,若华自然陪伴左右,尽自己为人子女的最后一份力。
穿好了衣裳,西林觉罗氏眼睛微眯,弥留之际,西林觉罗氏十分留恋地看了屋子一圈,然后将目光定格在若华脸上,若华看西林觉罗氏似乎要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便屏退左右。
看四下无人,西林觉罗氏才有气无力地说:
“你近些日子……要多多上心,前天……我去给他送汤,却听见他和劳亲在房里讨论,他说…要做……大逆不道……”
到了这一刻,西林觉罗氏已经开始意识混乱,说完这句话,不等若华答应,便撒手人寰,
若华听得云里雾里,看见西林觉罗氏咽了气,顾不得思考,跪下握着西林觉罗氏的手,哭着叫了一声“额娘”,屋外的人一听这声音,便知道不好了,原地跪下呜咽起来。一个比一个大声。
西林觉罗氏歿于卯时初,阿济格和劳亲到了辰时正才回来,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因为是在国丧期间,西林觉罗氏的葬礼按理说只能一切从简,然而阿济格偏偏不遵守规矩,大操大办,排场十分隆重。然而顺治却也没说什么,整个京城都知道英亲王与福晋伉俪情深,这排场隆重便隆重些吧,只要不越矩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