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秀泼辣直爽,人又大胆,对桑枝很亲,对外头的人却有一股子狠劲,还有一点手脚功夫在手。胭脂铺子交由她打理,那些寻事的人再也没敢过来。
*
苏水镇上的日子还算平淡安逸。
特别是看在崽崽一寸寸长大,对桑枝还说,是十分让人欢喜的事。
除却——
时不时会找上门的蓝宴光。
蓝宴光是在桑枝下山后的一月后出现的。
起初桑枝着实被吓到了。
但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说来看她是不是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需要帮忙之处云云。
桑枝惧怕了几日,知道人并没有告密。
而这事也与楼延钧无关……可能楼延钧早就把她给忘了。
随着时间推移,桑枝逐渐放心了下来。
蓝宴光没有在苏水镇久留,他在长京还有差事,时常是来苏水镇住几个月,而后告别回长京,再过了一两个月又出现。
虽然桑枝不要人的帮助,但蓝宴光确实在无形中帮了人许多,像是上次被镇上百姓编排的子虚乌有的事,也是多亏了人才得救。
而汪娘和苏水镇的百姓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了蓝宴光的存在。甚至误以为是桑枝的相好。
但汪娘倒不这么觉得。
汪娘帮人收拾东西下山时,就发现了包袱里头的几件衣服料子,昂贵异常,绣工了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所以汪娘起初也以为这个贵公子便是小崽子的亲爹,看身份和气质,桑枝那些漂亮衣服和首饰就全都能对应上。
但是崽崽并不怎么亲近这贵公子。
而贵公子看着,也对崽子疏远了些。不似亲爹。
而且桑枝,对人也只是冷淡了些,并没有看出两人之间有什么。
汪娘逐渐便打消了贵公子是崽崽爹的猜忌。
小庶女未曾提起,汪娘知是人伤疤,她只心疼,就更不会去问。
*
这日。
桑枝和儿子在看着草药铺。
桑枝在算着算盘。
小团子坐凳子上翻着图画册。
阿福在整理着草药。
汪娘则带着大舜出去买东西。
一蓝衣玉袖锦服,配着朱色腰带的人进来。
阿福是认识的,盈儿姐的“相好”,不免多看了人几眼。
看着盈儿姐和人到后屋去,阿福也好奇地站了起来,不过一会就撇撇嘴,习以为常地坐下。
因为看到了小团子放下了图画册,跳下了椅凳,跟了进去。
蓝宴光是来同桑枝道别的,长京临时有令,他暂时又要回去。
桑枝并不能理解蓝宴光来回折返的意义。毕竟人本就无需留在苏水镇。
桑枝不是没察觉蓝宴光的心思,以前不知,但过了三年,再迟钝桑枝也能多少感受到人的好。
但他们是不可能。
不说桑枝对人有没有感觉,光是长京的那一层身份在,就绝无可能。
桑枝曾摊开了说,但蓝宴光第二日仍旧来照常来找她。
时间一久,桑枝也没脾气了。
人爱留便留吧。
蓝宴光:“这次回去的时间可能有点长,我爹传了话,锦茹要成亲了。说什么也得回去一趟。”
桑枝想起了蓝锦茹,笑容温蕴:“一路风顺。”
蓝宴光沉了声气:“如果……”
三年的时间并未在桑枝身上留下什么,若要说,便是那一份貌美,多了几分恬静温和。
但配上那柔媚的长相,反而,更让人移不开眼。
蓝宴光还想说点什么,便听门槛处啪嗒一声摔,紧接着便是小孩的哭声。
桑枝立马跑了过去。“安安!”
圆团子一样的孩子顺势就趴在了人身上哇哇大哭。
桑枝垂眸轻哄。“不疼不疼,娘亲看看,摔着哪里了……”
蓝宴光看着面向他,雷声大雨点小的小鬼。“……”
太相似了。
连那算计的小眼神都一摸一样。
蓝宴光看见这小鬼多少有点心虚。
毕竟他并不觉得他能瞒过表哥。
虽然这三年里他每次离长京,来苏水镇前,都会换好几个位置周转。而且他一直未告诉表哥,已经找到了人的事。
但也正是三年了。
蓝宴光才知道肯定是瞒不住。
而这次传他回京的家书还是他爹亲自写的,言词激烈,让蓝宴光不联想到表哥告状都不行。
太后去年病逝,楼延钧已成了大安首位宰辅,公主因太后过世太过悲伤,和楼延钧和离,听说一直住在深宫中疗养。
三年时间不短,足够大安朝焕然一新,朝官整顿,百姓安居。一切有条不理。
蓝宴光总觉得楼延钧下一步便是来清算这些陈年往事。
因为那个团子一直黏着桑枝,蓝宴光再多的话也说不了。同人道别后,离开前最后深深看了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