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干什么?
她是不要命了吗?
太医在一边抖着手将断玉香送上,行医多年,他深知断玉香这毒的厉害,眼下都不忍心往床上看一眼。
断玉香的味道在秦君鼻间散开,但是她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她反而越来越痛苦,声音越来越凄厉。
帝图,“怎么回事!”
他此刻确实有些慌了,看着秦君不断掐者自己抓挠自己,身上每一处好的地方,他只得强行摁住她的手。
“阿宣——!啊————!”
“痛!好痛!啊————!”
帝图有些慌了,他红着眼看向地上跪着的太医,“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续了药,怎么还这么难受!”
太医跪在地上飞速转了转脑子,而后想到什么,立刻上前几部抓住秦君的手腕号了号脉,脸色大变。
“陛……陛下,皇后她……她……”
帝图心乱如麻还听着太医吞吞吐吐的,当即一脚踹过去,“还不快说!”
太医跪在地上磕着头,“皇后原本身子就有损,似是心神有损,断玉香除了摧残人的身体之外,也会致幻,皇后现在……”
“现在如何!”
太医跪在那儿咽了一口口水,挤出几个字,“现在已然……油尽灯枯之象……”
一道雷声乍起,将帝图恐怖的脸色照的清清楚楚。
“你不是和朕说,断玉香不会要人性命吗!”
“断玉香确实……不会要人性命,但是未曾料到皇后的身子这样差……加上长久不续药……”
长久不续药。
帝图闭了闭眼,他只不过是想让秦君低一低头,不过是想让秦君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只不过稍稍断了断玉香一些时日……
油尽灯枯……油尽灯枯……
外头又是一道惊雷乍起,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最后便是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的声音响起,大雨倾盆而至。
床上的秦君倏地安静了。
-
一道雷声乍起,营帐之中靳秦倏地从梦中惊醒。
他趴伏在书案上,满头虚汗,胸膛急剧喘息,死死的摁住胸口的位置。心脏处传来剧烈的抽痛,让他面色惨白。
大帐门帘骤然被人掀起,吴白满脸惊惶的进来,手中抓着一封信件。
“将军……那边来信……”
靳秦将信件夺过来看,单手拆开了信封,信件上寥寥几个字:
“夜至,灯明,医令,君危。”
君危……君危……
君,危——!
他将信件紧紧贴在胸口处,这两个字反复念了无数次,最终死死的摁住了那抽痛的地方。
秦君……殿下……他的殿下……
她该多疼,她该多痛。
她一直在等他,她一直相信他会带他回去。可是……可是……
那一瞬间那些阻拦靳秦的所有原因似乎都再也不能成为原因,他将信件攥的发皱,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出……兵!”这两个字被挤出来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吴白一瞬间僵在那儿,僵硬着身子,“什么?将军……现在出兵没有朝廷批……”
“我叫你鸣鼓出兵!”
书案被掀翻在地上,原本坐着的人豁然起身,面目暴戾,“我不管有没有批令下来!天亮之前我一定要踏进他九临国土!”
他顿了顿,声音突的哽了哽,嘴唇发抖,“我替她守她的朝堂,她的子民,她的天下……这些我全部全部都可以为她做……可是我不能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她。”
……
一声声的话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吴白眼眶泛红,随后咬牙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调兵鸣鼓。
大帐之中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夜风阵阵,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之下有一黑鹰孤高盘旋,鹰唳长空。坐在帐中的靳秦听到这一声鹰唳倏地起身,而后跌跌撞撞的掀开帘子,吹了一声口哨。
鹰眼锁住他,而后俯冲直下,大雨也阻挡不了。黑鹰最后停在靳秦的手臂上,他颤着手去解开黑鹰脚上的信筒。
展开之后是一张极其详细的布防图,背后是熟悉的板正的字体,是谢玉书的字。
“——我与陛下皆等将军凯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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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将夜色都掩盖住了,谢玉书在雨中剧烈奔跑喘息,他身后是无数的九临士兵。偷布防图这件事本就是他想做的,只不过是把这件事提前了而已。
他红着眼睛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
陛下怎么会油尽灯枯……
夜幕之下,这具甚至有些瘦弱的身姿快速穿梭着,身后的士兵们穷追不舍,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毫不犹豫的窜进后宫之中,他跳下宫墙,身后被长箭射中的伤口泛着刺骨的痛,体力在极具消失,谢玉书强偷布防图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