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真放开手,沈逐光起身,走出客厅,向玄关走去。
长廊上的水晶吊灯泛着冷光,沈映流带着助理,迈着长腿走在廊道上。
他穿着整洁笔挺的西装,眉眼冷漠,看起来完全不像白天砸了三个办公室的人。
沈逐光的身影从廊角出现,他也是穿着正装,黑色西装外套、洁白的衬衣,矜贵冷淡、难以靠近。
父子俩看见对方,都停下了脚步。
沈逐光淡淡地喊人:“爸爸。”
沈映流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又窜了起来,他冷笑,想抬脚走人,可是儿子就站在这里,他的腿违背了他的意志。
他更生气了,阴阳怪气地道:“我们七少爷会喊人了,用不用我热泪盈眶表示一下?”
沈逐光根本不理会他的发疯:“别吓到家里人。”
他要说的,仅此一句。
说完,沈逐光就要转身回去。
周特助看了眼大老板,暗道不好,大老板快要气到七窍生烟了。
今天砸的办公室还没装修好,剩下的不能再砸了。
他赶紧开口:“七少爷,今天老板生病了,感冒,头疼了好久。”
沈逐光:“医生看了吗?”
“看了,让老板多休息,但是您知道的,老板他很热爱工作。”
周特助:热爱到过年过节都要加班,全香江、不,全国只有他老板。
根据他已经退休的上一任特助讲,大老板跟太太结婚的当天晚上,还去了公司加班。
周特助就觉得很恐怖。
沈逐光看向沈映流,父子俩的瞳孔都是没有温度的冷淡,仿佛谁也不想搭理谁的样子。
“您保重身体。”
沈映流:“……”
他对自己说,不生气,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就是这么个不爱说话的性子。
随他的。
沈映流冷冷地道:“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想吃饭、还是喝水喝饱了?”
这对父子能和平相处这么多年,也是个奇迹,周特助微笑地想。
沈逐光脸色冷淡,转身,回客厅。
沈映流抬手,边走边慢条斯理地摘白手套。
皮鞋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
沈映棠年轻的时候被他大哥一顿照三餐打,有心理阴影,这个年纪了,听到他大哥的脚步声还是跟看见鬼一样,又慌又怕。
要不是小辈们都在这里,他就躲到沙发后面去了。
沈映淮面上倒是很镇定,他出生的时候,他大哥都上大学了,整天不是在学校学习就是飞国外处理工作,没机会打他,兄弟关系还算和谐。
沈逐光走进客厅,一路走到付真面前。
“去吃饭。”
听到沈逐光的话,沈月鹤他们才敢站起来,调整脸上的表情,跟着走去餐厅。
佣人兰姨过来扶着太太,太太脸色不太好,一副忧虑过重的样子。
餐厅里,佣人恭敬地站在一旁,不敢抬头,大气不敢喘。
几个厨师在餐桌旁,低声给大老板讲解今晚的菜品。
沈家众人脚步微顿,然后小心翼翼地、生怕引起注意一样走到自己的座位,轻轻地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来。
餐桌呈长方形,很长,一边可以坐八个人,桌上除了摆满的菜品,还有餐盘。
今晚吃的是法餐,法餐讲究的是技巧和风味,摆盘精致、颜色搭配得十分漂亮。
付真坐在沈逐光的身边,虽然一直跟自己说不要紧张,但真正见到阿斐的爸爸,他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沈逐光握着他的一只手,让他不要害怕。
他倒了杯果酒,放到付真面前,低声地道:“有我在。”
沈映流好似听到了儿子的声音,他让几个厨师下去,神色阴沉,像是要马上发作的样子。
几个小辈大气不敢喘,尤其是沈书乐,从见到大伯的那一刻起,他的腿就是软的。
老太太叹气:“吃饭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让老大开口,这顿饭就不用吃了。
沈太太坐在她老公的下首,闻言对付真温柔地道:“吃饭吧真真,聊了一下午,肚子肯定饿了。”
付真抬起头,看着沈少爷。
沈逐光把一块煎鹅肝放到付真的餐盘里:“鹅肝不错,你尝尝。”
付真拿起刀叉,轻轻地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他在燕市的时候,经常跟着沈少爷出去吃饭,刀叉已经用得非常熟练。
沈云端拿着刀叉的手发紧,好难受,好想离开,为什么阿斐要把他带回来。
沈家人吃饭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用完晚餐,小辈们端端正正地坐着,低着头等训。
果然,沈映流冷笑着说话了。
“坐没坐相,起身,到外面去站。”
小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