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拉着他坐下:“什么事?”
贺离心里藏不住事,总觉得在纪清面前有话要说出来才算坦诚,于是试探着开口:“鹤鸣,你私下里见过我娘亲吗?”
纪清眼里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实话实说道:“见过。”
贺离:“什么时候?”
纪清:“你入狱那天。”
贺离退后半步:“那我娘亲的死……与你?”
纪清叹口气,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如同赴死一般,点点头,闭上眼如实道:“是我带去的消息。”
事到如今,他不能说贺太后的死与他毫无关系。
纪清睁开眼,对上了贺离满目迟疑,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阿离,我…”
贺离眼眶通红:“鹤鸣,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算我求你。”
纪清一言不发,良久道:“我带去了你入狱的消息,之后的事我一概不知。”
贺离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纪清叹了口气,又道:“我只知,贺太后是要还了当年救她一命那侍女的命,顺便换你一条生路,那侍女,是宋端的生母。”
贺离心如死灰般地闭上眼,退后几步,而后转身离开了。
纪清愣在原地,轻声道:“阿离…”
贺离挥了挥手:“我想静静。”
其实贺离猜到了,但听纪清说出来,一时还是无法接受。
他说完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其实要去哪儿他也不知道,只是暂时不想看见纪清,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自己所爱之人与自己母亲的死有关系吧?
贺离这么想着,慢悠悠地出了纪府的大门,走上了建昌大道,他站在原地想了好久,发现自己出了纪府,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左想右想,最终去了刘子建的小院。
其实无论去哪儿纪清都能找得到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纪清绝不会放心他一个人外出,肯定有人会跟着,所以他知道自己无论去哪儿都一样。
刘子建只要没啥大事都窝在他这小院儿里捣鼓各种武器,贺离来找他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来这儿赌一把,毕竟他身无分文,除了这儿,真的无处可去了。
幸好,他赌赢了。
刘子建拉开门,看见失魂落魄的贺离霎时懵了:“阿离,你这是怎么了?”
贺离抬起头:“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刘子建连忙错身让他进来,然后关上门扣好:“哦哦,好,快进来,怎么回事阿离?”
贺离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闷着一口气,怎么都不好受,他跟着刘子建进了屋,将事情简单说了说。
刘子建听他讲完,沉默了好久,然后问道:“你相信他吗?”
贺离:“原本相信,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刘子建又问:“那你想相信他吗?”
贺离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想。”
刘子建:“那事情就简单了,你既然想相信他他就相信。”
贺离:“嗯?”
刘子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听你自己心的声音。”
贺离:“可是若是我娘亲的死真的与他有关,我那我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刘子建笑了:“我问你阿离,我若是让你去死,你可会去?”
贺离摇摇头:“当然不会。”
刘子建:“那对了,能左右自己生死的人,只有自己。贺太后身份至高无上,除了她自己,谁能逼她去死?换句话说,她的死就算是因为纪清带去的消息造成的,你也不应该将罪过归结于纪清身上,纪清将消息带给贺太后原因无他,只是想救你。”
“逝者已逝,你按照贺太后的意愿好好活着,就是对她的逝去最好的告慰了。”
贺离听完思索片刻,心道:“好像真挺有道理的。”
第六十八章
刘子建没等他说话,又接着道:“你若是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先在我这儿住下,托你的福,我明日得回工部住了,这里反正也没人,你也自在,行不行?”
贺离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刘子建摆摆手:“我们什么关系,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早些歇息吧,我去另一间小房间住。”
贺离点点头:“谢谢你啊子建。”
刘子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罢就推门离开了,留了贺离一个人在房里。
贺离裹着被子倒在床上,明明已经很累了,但却怎么也睡不着,硬是睁着眼到了天明。
次日早,刘子建收拾好东西回工部去了,贺离将刘子建的摇椅搬到了院子里,眯着眼晒太阳。晒着晒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觉得有些饿,便晃晃悠悠地转到厨房想给自己弄点吃的。